“紀千戶剛才小露一手,已經讓騰龍峰的匠人歎為觀止。

控火、淬鍊、鍛打,這些皆是信手拈來,儼然有了大家風範。”

成良常年待在龍蛇山,煉器方面的眼光不差,分辨得出厲害與否。

僅從鼓風掌、控火訣等武功的造詣來看,這位北鎮撫司的年輕千戶,絕對是頂尖層次。

“對了,成監工。”

天色暗下,紀淵一邊往別院走去,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適才瞧見騰龍峰頂,還有好幾個七八九歲的瘦弱孩童……礦山每年發配過來的化外蠻夷,罪囚之後,都是數以萬計,足夠你們差使了。

怎麼連半大的稚子,也拿來用?

若叫外人看到,有損朝廷的風範威儀。”

成良心頭“咯噔”一跳,連忙正色說道:

“紀千戶誤會了,你可能不瞭解礦山的情況。

是這樣的,每年從刑部都會發往五六百人的貶為罪囚的犯官家卷。

然後,邊關也會送些化外蠻夷過來。

雖說是充作奴隸,用於挖礦,但咱們也遵從朝廷的規矩,

不至於像旁門左道那樣,把這些人的性命拿來玩樂,隨意打殺處置。”

紀淵回到別院,入夜之後,山中冷意襲人,寒流滾滾。

推開屋門,坐了片刻,便有僕役送來冒著熱氣的酒肉吃食,以及一壺溫好的黃酒。

“成監工別緊張,紀某隨口問問,沒有責怪的意思。

聽你這麼說,礦山對待那些流放的罪囚,也不是全是生殺予奪。”

鍛打幾個時辰的符籙鋼,紀淵早已飢腸轆轆。

抬手夾了一快子軟爛的燉肉,放進嘴裡。

醬香入味,頗為爽口。

吃得是滿口生津,不願停下。

“也分人吧。化外蠻夷難以馴化,有時候難免動用些粗暴手段。

不過殘殺、凌虐之事,騰龍峰向來是明令禁止。”

成良搓了搓手,也倒了一杯燙黃酒,耐心解釋道:

“董玄將軍交待過,一昧蠻橫鎮壓,容易激化仇怨。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鬧出暴動亂子。

所以咱們算是比較懷柔,吃喝上不會短缺。

每日完成足額的分量,三百斤鐵礦、三百斤銅礦,就行了。

那些犯了事被奪去官身,貶到這裡的罪囚,則更加寬鬆。

畢竟,這又不是殺頭處斬,一了百了。

天京城的風雲變幻,萬一哪天,人家重新被起用了。

得罪太狠,豈不是給自己惹麻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