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華心事重重地回了屋,卻見原本該躺在床上睡得正酣的人正坐在床邊。

她打起精神上前,輕聲問道:“怎麼了?”

“你怎麼了?”謝安棠不答反問,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睡不著嗎?”

今日月光正好,穿透窗欞照了進來,被窗格切割成一塊一塊,靜謐地鋪陳在床邊。

驚華順著這道光望上去,只看見了謝安棠隱在陰影中的輪廓。

她想,他現下一定是笑著的,跟那麼多的時日一樣。

她緩步走近,坐到了他的身邊,思忖著該如何開口。

她很少這般扭捏,但面對感情,她從來膽怯。

“你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還是謝安棠打破了這片沉寂。

驚華伸手,一下下摳弄著床上被褥,欲言又止半晌,還是沒想好怎麼說。

問,你怎麼不願意跟我要個小孩兒啊?

搞得她多想要個孩子似的。

但其實有個孩子還是不錯的,她從小到大就一直渴望著有個家。

這些她從未跟人提過,也無從提及。

謝安棠見驚華久久不言,心頭有了幾分猜測。

“夫人何時變得這般膽怯了?”

他想要她自己開口問他。

可他的話像是投入了一片深不見底的井,半晌也無人應。

他不輕不重地嘆了口氣,打算自己開口.交代了,不料驚華卻在此時開口了。

“你……”

驚華是個孤兒,自己的事向來都是自己拿主意,不習慣依靠別人,更不擅長同人多去溝通,至於感情,沒有人教她愛與被愛,她只能自己摸索,可這些東西太難了。

要是她知道怎麼處理,也不至於默默暗戀那位學長多年,直到彼此死了都沒表白。

但她必須走出這一步。

“你為什麼不想要孩子啊?”

謝安棠笑了,笑出了聲,被驚華聽見了,她眼一瞪,難得兇了他。

“你還好意思笑?”

“不是不想要,是真的覺得我身子不好,不想現今要,會給你添麻煩,不想看見你這般累。”

“真的?”

驚華有些不信。

“當然……”

謝安棠故意拉長了語調,吊著驚華的胃口。

“安棠,我是很認真嚴肅的,你方才的意思不也是想要我好好跟你溝通嗎?”

驚華這樣喚謝安棠的名字還是頭一次,她向來都是膩死人不償命的夫君。

謝安棠也不敢怠慢,正了顏色。

“我錯了,我是想說,當然不止這一個原因。我中的毒,我怕影響孩子。而且我的身份,想必你也猜得到,總要你入了族譜,孩子才算是名正言順的。”

驚華細想想,似乎確實是這麼個理兒。

古人最為在乎的就是什麼三綱五常了。

“我想,等我們回東都,再八抬大轎將你抬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