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站到林大家的院子裡,驚華是頗為感慨。

當初自己醒來,就是在這裡的柴房,後來出逃,又是夜黑風高時,都沒機會好好看看這房子,現今看來,就很尋常的農家小院兒,也不知是不是主人家生病了,房子似乎也隨之破敗了幾分。

林大婆娘見得幾人,是急急迎了上來,就想上手去拉驚華,被驚華躲開了。

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在自己腰間蹭了蹭,陪笑道:“驚華,你來了啊?真是辛苦你跑這一趟了,要是你大伯好了,我們……一定感激不盡。”

“可別,別什麼大伯不大伯的,咱們現今沒什麼關係了。”至於林大婆娘的最後一句話,驚華就當是屁,放過也就過了,只淡聲問道,“人呢?”

林大婆娘聞言,忙將人往屋內迎。

“這裡,他已經起不來了,還躺在床上呢。”

幾人剛走到屋門口,就聽得裡面傳來一陣哎哎痛呼,但屋內的人似乎已經精疲力竭,痛呼聲是斷斷續續的,似乎下一刻這氣兒就要接不上了。

驚華進屋看了眼床上躺著的人,脫水嚴重,臉色青白不說,更是起皮得厲害,是典型的將死之相,她都不想把脈了。

“準備後事吧,沒救了。”

說完這話驚華就要走,哪裡料想林大是‘垂死病中驚坐起’?

竟拼盡全力一把拉住了驚華的衣角,吧唧著嘴,顫顫巍巍道:“救……救我……求……求求你……”

驚華抽回了自己的衣角,回身看著林大,勾唇冷笑:“你運道不好,我醫術還沒達到活死人的地步,沒法兒救。”

在新紀元,動了手術還有希望,可在古代,她現今還沒法創造無菌條件,要是貿然動手術,這人不死在手術檯上,都得死於術後的併發症,而且死法說不定比現今還悽慘。

主要是不知道這人肝臟爛到什麼地步了。

而且手術刀也還沒有。

最為重要的是這樣的人渣敗類,她也不想救!

好了,他真的救不活了,你可以安心了。

看著林大逐漸灰敗下去的面色,驚華在心頭同原身如此說道。

“真的……真的就沒有法子了嗎?”

林大婆娘看著逐漸失去生機的林大,再也熬不住,是大聲痛哭了起來,而後似乎魔怔了般,瘋狂給驚華磕起了頭。

“驚華大夫,以前是我們對不住你們孃兒倆,你就行行好,救救他吧,他雖然濫酒,雖然打我,但……好歹他也會去賺個仨瓜倆棗哇,要是他走了,我再沒個孩子,我這個老婆子還怎麼過啊……”

邊說著,她邊‘砰砰砰’地磕著頭,砸得頭破血流都不帶眨眼的。

驚華看得直搖頭。

“你可以自己爭氣點,靠自己,不好嗎?”

驚華不再多說,轉身就走了。

善惡終有報啊。

就在她踏出院門口的時候,就聽得林大婆娘淒厲一叫。

“報應啊!”

看著乖乖等在門口的謝安棠,驚華朝他燦爛一笑,上前拉住了他的手。

“夫君真好,真是聽話。”

“自然,只是堂堂一介大夫,沒想到也信什麼怕過了死人氣到我這個病秧子頭上的說法。”

謝安棠想起方才驚華小聲同他說的話,他就忍不住好笑,又覺著一顆心暖呼呼的,像是剛含了顆蜜餞進嘴裡。

驚華也不解釋。

她怎麼知道她一個五講四美的好青年就信了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