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驚華還在廚房忙碌。

家裡沒有多餘的人,她也問過穹奴了,這飯他是煮得好,但也僅限於此了,乾脆她提前將東西都給拾掇好,明日直接下鍋便是,反正這行禮的空當肯定得留下來的。

看著她忙得腳不沾地的模樣,謝安棠心底竟難得生出了細細密密的心疼。

“嫁給我這個病秧子原就是委屈你了,你明兒合該做個快快樂樂的新嫁娘的,不該累得你來操心明日的吃食……要不,婚事再往後推推?我讓穹奴去金州城裡請人來辦,到時候你住去馬大娘家,也來個接親儀式,多給些銀子便是。”

“不必,咱們家有多少銀子咱們家心頭清楚,你的病還要拿錢治呢,不必將錢浪費在這些身外之物上,要做到筆筆銀子都花在刀刃上才是。”

以前驚華還是孤兒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塊錢恨不得掰成兩半來使,後來不愁錢了,成日裡槍林彈雨地來去,這錢倒也沒甚大用處,都被她拿來捐給福利院裡面的孩子改善伙食和助學用了。

還有她那美人學長……

旁人以為她暗戀他是因為他生得俊氣挺拔,無論家世還是自身都分外優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歡喜他,是因為她發現他一直在給孤兒院捐款,低調得似乎連他身邊人都知之甚少。

可不人美心善嗎?

她那時便覺得,或許家世在兩人之間並不算什麼鴻溝,還生出了些殊途同歸的味道。

似乎這成為了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兩個不相識的人,堅持如一日地做著同一件事。

她竟品出了點隱秘的浪漫來。

謝安棠沒想到自己扯得慌,現今絆住了自己的腳。

他以拳抵唇,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家其實也沒那般窮的,我以前當官,還是攢了不少錢的。”

“啊?你不會做了貪官吧?”驚華一下子蹦到謝安棠身前去,“那可不行啊,這是要被抓進去坐牢的!”

“沒有,我不會知法犯法。”

“那就好,那就好,嚇死我了。”

“以後咱家的銀子你來管吧。”

“也行,我好給你買藥,但是這藥啊,還是有點貴的,也不知在這裡的行情,不過沒事兒,以後我可以賺銀子的,我已經想好門路了。”

想起未來,雖說苦惱多多,但驚華還是覺著充滿希望的。

“對了,還有一事沒來得及問你,我們成親……真的不用再請旁人了嗎?除了穹奴,你別的親人……”

驚華怕觸到謝安棠的傷心事,問這話時有些躊躇。

“家中倒是還是有那麼幾個人,但我如今身子不好,又山高路遠的,等有機會再帶你回去瞧瞧他們,可好?”

謝安棠原本打算隱姓埋名的,起先也一直在騙驚華,但不知為何,這會子聽她再問起,卻是有些不忍瞞她了。

不過驚華身上也是疑點重重,讓他將所有的事情在現下和盤托出也是不可能的。

只能半遮半掩地透露一二,讓她自己去猜。

這不,驚華心思果真活絡了起來。

“夫君,你家世是不是忒好啊?”

“何出此言?”

“看你這渾身氣度,再看看你花錢大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