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注視著曹化淳片刻,旋即道:“如此小事,就不必再叨擾陛下,我去問問韓火廣,看看他的意思。”

火廣,韓癀的字。

曹化淳微笑,又瞥了眼崔呈秀,周應秋,楊景辰等人,故作遲疑了一會兒,忽然笑著道:“諸位閣老,咱家聽說,有閣老,近來在找六部的麻煩?”

張瑞圖等人立時收回看向曹化淳的目光,各有表情,彷彿沒有聽到。

架空內閣,固然是六部九寺乾的,可授意的,肯定是乾清宮主人。

有些事情,可以私底下說,私底下做,所有人都知道,但就是不能挑明瞭。

黃立極神色不變,道:“內閣與六部在一些事情上有爭執,這並不奇怪,總體來說,並無私怨,都是為了國事。”

“那就好那就好,”

曹化淳笑呵呵的道:“皇爺還擔心,又要讓他為難。”

黃立極微微躬身,其他人不發一言。

曹化淳見沒人說話了,與黃立極道:“元輔,可有話,要咱家轉給皇爺?”

黃立極稍稍沉吟,道:“沒有。”

曹化淳深深看了眼黃立極,轉身離去。

曹化淳走的遠一點,張瑞圖擰著眉,盯著黃立極道:“元輔,陛下明明給了臺階,為什麼你不接?”

周道登,崔呈秀,周應秋,楊景辰同樣看著黃立極,臉上清晰的寫著‘不滿’兩個字。

他們都聽得出來,曹化淳的轉述,其實是宮裡給他們的‘臺階’,黃立極提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乾清宮肯定會答應,讓他們下來。

偏偏黃立極拒絕了。

黃立極對於這些人的‘圍攻’毫不在意,目送了曹化淳一陣,轉述往內閣走,淡淡道:“你們要是有話與陛下說,現在就去乾清宮。”

張瑞圖看著黃立極的背影,心裡萬分惱火,卻沒有一點辦法。

這位是首輔,他要是繼續這樣悶聲不吭,他們也不能撬開他的嘴,讓他出聲。

崔呈秀,周應秋等人對視一眼,既憤怒於黃立極的無能,也擔心東林黨的復起。

眾人心裡有千言難出,有萬般擔心,最終只能強壓著,默默跟著迴轉內閣。

……

宮外,魏忠賢私宅。

正廳裡。

沾滿了人,有三五個繡娘,小心翼翼的將一副巨大的‘大明山河圖’錦繡給小心翼翼的收起來。

魏忠賢在邊上看著,比她們還小心。

魏良卿,侯國興,客光先,傅應星等也都在,看著魏忠賢這麼緊張,他們也跟著緊張起來。

等繡娘收拾好,裝入盒子,魏忠賢一顆心才算放下,徹底鬆了口氣。

魏良卿挺著大肚子,見狀道:“叔父,陛下讓您去乾清宮當值,是不是說,以往的事,就既往不咎了?”

近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尤其是馮銓的事,誰不知道馮銓是魏忠賢的乾兒子,馮銓下獄,魏忠賢能撇的乾淨?

但,任由朝野怎麼彈劾,就是沒動魏忠賢分毫。

魏忠賢將盒子放到身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看著魏良卿等一眾親信,道:“沒那麼簡單,不過,問題也不大。”

傅應星手裡捧著一個盒子,上前道:“舅父,這是您要我找的夜明珠,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了,您是要?”

魏忠賢道:“過兩個月,就是皇爺的壽辰,我給皇爺準備的壽禮。”

魏良卿瞥了眼其他幾人,上前低聲道:“叔父,咱們現在都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江南那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