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暗暗咬著牙,一邊思考著一千萬能不能籌到,有思考著怎麼委婉拒絕才能不觸怒崇禎。

不等他想多少,王承恩從身後過來,道:“皇爺,戶部畢尚書,工部周侍郎求見。”

崇禎看向乾清門,沒有看到人,道:“快去請他們進來,讓人打傘,再泡壺濃茶。”

“是。”王承恩連忙應著道。

溫體仁有這個間隙,緩了口氣,感覺著身上的雪都花了,冷水侵入身體,這才感覺到渾身冰冷。

他悄悄抬頭看了眼崇禎的背影,孤僻自傲的臉上,出現了絲絲凝重。

一千萬兩,對他來說,太多了!

崇禎揣著手,已經看到畢自嚴,周延儒進了乾清門,有內監幫他們打傘,餘光瞥了眼溫體仁,並沒有繼續說話。

這一千萬兩,自然不是要溫體仁一個人承擔的,是給他身後的東林黨的。

如果這溫體仁做不到,有的是地方讓他坐。

不多久,畢自嚴,周延儒就到了。

不等他們見禮,崇禎就道:“外面雪大,咱們進屋說。”

說著,他就揣著手,轉身向裡面走。

畢自嚴倒是習慣了崇禎的隨性,瞥了眼溫體仁,就上了臺階,跟在崇禎向東暖閣走去。

周延儒與溫體仁並不熟悉,不動聲色掃了眼。

溫體仁走在最後,心裡還在計較著‘一千萬兩’。

崇禎到了東暖閣,剛解開披衣,又見小丫頭還在他軟塌上熟睡,又繫好,退後往外走,與畢自嚴低聲道:“朕那小侄女還在睡覺,咱們換個房間說。”

畢自嚴倒是知道妙妙,見過一次,沒有在意,躬著身,隨著崇禎到了對面的偏房。

崇禎坐下後,看著三人道:“三位卿家都坐,曹化淳看茶。”

曹化淳與畢自嚴都應著,一個去上茶,一個就坐下。

周延儒與溫體仁到底是‘新人’,猶豫了一下,才在畢自嚴左側一排坐下。

崇禎接過曹化淳遞過的茶杯,吹了吹,小喝一口i,這才感覺舒坦了一些,抬頭看向畢自嚴,笑著道:“卿家,看過那幾道奏本了?”

畢自嚴側過身,雙目嚴肅的道:“是,臣看過了。揚州府說鹽業許可,蘇州府說商稅,福州府彈劾錦衣衛,山西布政司,按察司,都指揮司聯合論鹽政,彈劾河東監察御史,要求接管河東都轉運司……依臣看來,不是餘波,怕是反彈。”

這些人上書,看似是討論朝廷去年的一系列變革與手段,本質上,是反對。

畢自嚴說的這幾個地方,哪一個都不簡單,不能忽視不見。

畢自嚴看著崇禎,雙目嚴肅,有憂色。

他宦海沉浮三十多年,很清楚的指點,這只是開始,算是一種前期的試探。

要是處理不好,後面的風波只會更大,連翻牽扯下去,將不斷蔓延,無休無止,這對於他們繼續推行變革極為不利。

崇禎看到畢自嚴的神色,笑了笑,道:“不用那麼擔心。剛才,朕與溫卿家聊過了,朕準備,命溫卿家為欽使,對所有不法鹽商進行徹查。”

溫體仁聽著,躬身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