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在鑾駕上,已經到司禮監的屋頂,轉個彎,就能到司禮監的正門了。

而此時,魏忠賢與司禮監一干人,站在門前,迎著雪, 靜靜的候著。

魏忠賢驢長大臉全是恭謹之色,心裡琢磨不斷。

溫體仁與周延儒的事,他已經知道,對於東林黨遭遇雷霆,他本應該高興的,卻不知道為什麼, 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反而更加不安起來。

抬頭看著崇禎的鑾駕越走越近,他躬身越多, 面上越發恭謹。

“奴婢恭迎皇爺。”

等鑾駕到了近前,魏忠賢領頭,一眾內監齊齊行禮。

崇禎站起來,走出鑾駕,魏忠賢見著,連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搭。

崇禎按在他手腕上下了鑾駕,笑著道:“還是魏卿知道體諒朕,看看這些狗東西,沒有一個知道扶朕一把的。”

王承恩躬著身,臉上不見一絲慌亂。

魏忠賢抬著左手,跟在崇禎邊上,小心的陪著笑道:“伺候皇爺, 是奴婢的本分。”

崇禎站在司禮監前,看著不遠處一眾人還躬著身,又抬頭看了看無休無止的鵝毛大雪,道:“都免禮吧, 朕閒來無事,隨便走走。”

“謝皇爺。”一眾內監起身。

魏忠賢自是不信崇禎會‘隨便走走’,感覺著手腕被崇禎用力抓著,神色不動的低著頭,餘光瞥著崇禎的側臉,想從上面看出些什麼。

崇禎打量著對面的一群內監,忽然看著一個頗為白淨,儒雅的中年人,道:“你,是叫王若愚吧?”

中年人連忙抬手,道:“回皇爺,奴婢王若愚。”

崇禎笑著道:“朕知道你,魏卿時常在朕耳邊提起你,說你通曉文章,是宮內少有的人才,不錯,鐘鼓司還差一個掌事太監,就你了。”

劉若愚一怔,心頭暗驚,餘光看了眼魏忠賢, 道:“奴婢謝恩!”

魏忠賢在宮裡的勢力,基本上被拔除乾淨了,這劉若愚是少有留下的之一。

魏忠賢見著,非但沒有高興,頭低的更多。

崇禎目光又掃了眼其他的內監,慢慢轉到魏忠賢身上,道:“魏卿,你對溫體仁,周延儒的事怎麼看?”

魏忠賢不敢裝不知道,躬身正對著崇禎,道:“回皇爺的話,奴婢只知忠於皇爺,皇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絕不敢遲疑。其他人……奴婢並不清楚。”

崇禎細品著魏忠賢的話,忽然道:“魏卿,你覺得,東林人,真的拿不出一千萬兩嗎?還是因為朕的面子不夠大,不肯借給朕?”

魏忠賢對東林那是恨之入骨,聽著崇禎的話,心裡遲疑了。

換做是天啟,那自然是想怎麼編排怎麼編排,可眼前這位心思太深沉,魏忠賢根本不敢。

魏忠賢頓了又頓,才輕聲道:“皇爺,奴婢……以前奉先帝旨意查貪,東林人,很有錢……”

崇禎注意著魏忠賢的神情,說話的語氣,道:“魏卿,你覺得,朕該怎麼做?”

魏忠賢對東林黨,那就是四個字——趕盡殺絕。

但這話,他不敢對崇禎說出口,心裡急急思索著,道:“皇爺,溫,週二位侍郎,都是朝廷重臣,奴婢不敢多嘴。”

崇禎笑容越多,收回手,如尋常百姓一樣,揣在胸前,道:“難怪皇兄對魏卿讚譽有加,單是這份謹慎,就太多人不及了。”

魏忠賢躬著身,神情恭謹,心頭的不安與警惕越發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