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廠門前的陣勢,嚇壞了不少人。

戶部的動作最大,百萬斤的鹽,迅速下發,在京城引起了巨大的動靜。

戶部在全京城,設立了八十多個放鹽地點,憑戶籍,每戶可免費領一斤。同時,向諸多鹽鋪,以一分一斤的價格銷售,甚至於,上門‘強賣’。

與此同時,刑部,順天府的衙役,都察院的御史都沒閒著。

城北一處米鋪。

順天府的兩個衙役,一個在牆壁上貼公告,一個對著掌櫃夫妻‘訓話’:“按照內閣、戶部發的公文,你們沒有售鹽資格,從即日起,不得售鹽,一經查到,封鋪,抓人,十倍罰銀。”

“是是是。”夫妻倆連連點頭,對於‘官差’,他們沒有一點硬氣。

他們原本是不賣鹽的,只不過最近鹽價漲的太瘋,透過關係,倒賣了一些,但就這幾天,他賺足了一個月的利潤!

刷通告的那個衙役轉頭看向他們,道:“不要嘻嘻哈哈的,到時候真要出事情了,你們沒地哭去。”

“是是是。”夫妻倆又連連衝他點頭。

城西一個布莊。

刑部的兩個衙役在鋪子裡隨意的走著,對於一些布隨意的翻看,不順眼的直接翻倒扔地上。

他們身後跟著一箇中年人,一臉忐忑不安的陪著笑。

兩個衙役轉了一圈,回過頭,其中一個看著他,仰著臉的道:“別看你平日孝敬我們兄弟不少,今日裡,就明擺著告訴你,不得售鹽,還有的在兩天之內,不高於一分一斤的賣完,不然,就砸你手裡。”

中年人嚇了一跳,急忙道:“陳大人,這,小人買來可是六分……”

另一個嗤笑一聲,道:“你直管賣,等人舉告到刑部,順天府,都察院什麼的,他們抓人,封鋪子,那是他們的事,你的事,與我們兄弟沒有半分關係。”

中年人心裡懼怕,上前,從袖子裡塞過銀子,低聲道:“二位,還請給個實話,小人……”

那衙役卻不客氣的一推他的手,淡淡道:“話,我們說完了,你自己看著辦。”

兩個衙役說完,徑直走了。

中年人愣神,這些官差,平時裡可不是這樣,那是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恨不得榨乾他,這還是第一次送出去的銀子被推回來。

旋即,他嚇了一跳,連忙召集夥計過來,低聲道:“快,將鹽丟擲去,哪裡高,送到哪裡。”

其中一個夥計道:“掌櫃,現在外面鹽價已經洩了,到三分了,戶部處處放鹽,沒人再高價搶了,估計很快就要跌破一分……”

中年人急了,道:“總有訊息慢的,快,帶著鹽去!快啊!”

“是是。”兩個夥計連忙應著聲,帶著鹽出門。

城東,長蘆鹽街。

這裡,有一條街的鹽鋪子,原本被搶光,不得不關門的鋪子,陸陸續續的開門。

最大的一家,有兩個御史,坐在正堂裡,悠閒喝茶。

巡城御史葛琿大馬金刀,面色平淡又威嚴,看著外面戶部的鹽車,一桶一桶的卸鹽。

他身後站著一個半百老者,明顯是這家鋪子的掌櫃。

老者看著那些鹽,要是早幾天,他能高興的跳起來,這會兒,滿臉苦澀。

戶部給的是一分一斤,尋常價格最多也就是這樣了,戶部還要求他們不得高於一分一斤,這是明擺著吃虧。

但戶部‘強賣’,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根本不敢拒絕,何況,還有兩個巡城御史坐在正堂。

他僵硬著臉,陪著笑道:“二位大人,您們看,一萬斤,小人都收下了……”

葛琿頭也不回,忽然嘖嘖道:“說來,真是奇怪,你這鋪子的鹽,都是長蘆來的吧?長蘆那麼多人下獄,你這裡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靠山夠硬的啊……”

老者聞言心頭滴血,為了保住鋪子,他可是大出血,花了一大筆的‘贖罪銀’。

葛琿端坐著,道:“內閣,戶部,三司都發了公文了,嚴格限價,你不會讓我們為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