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華的目光,卻看向內閣方向。

近來的首輔開始做事情了,這對他們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曹於汴與王永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是心有擔憂。即便黃立極被架空,身為首輔,他仍舊能做到很多事情,包括他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這時,周道登與黃立極正在說話。

黃立極坐在椅子上,枯瘦臉上平靜又淡漠,看著周道登,道:“行了,不用揣測那麼多,周覃不是我的人,我也沒有所謂的黑賬。”

現在,幾乎知道黑賬一事的人,都在懷疑黃立極與張瑞圖。

周道登神色黯然,輕嘆道:“下官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家中老母……”

黃立極冷眼注視他。

周道登口風一變,道:“老母身體還好,就是思念我,我也想念母親了。”

黃立極沒有理會這蹩腳藉口,道:“有些話,我之前沒有與你說,現在,是說的時候了。陛下雖年少,卻有雄略,你我若是如天啟朝一般,怕是不得善終。”

周道登早就這麼想了,臉上有些異樣的難受,少見的陪著笑,道:“元輔,下官確實庸碌不堪,願意退位讓賢。”

黃立極見他還是想跑,搖了搖頭,道:“你要是打定主意致仕,你自己試試看。還有,與張二水離的遠一點。”

二水,張瑞圖的號。

周道登目光驟變,上前一點,低聲道:“元輔,張閣老真的是……”

黃立極沒有說話,自顧拿起筆。

周道登心頭一沉,已經明白了,那本黑賬,多半是在張瑞圖手裡。

周覃若是要開口,這張瑞圖肯定逃不過斬立決!

曹於汴等三人,這會兒出了宮,各自返回。

剛到都察院,曹於汴就被十幾個人堵住了。

其中一個御史直接懟臉,怒聲道:“總憲,為什麼不諫阻陛下,你不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其他人瞬間跟上,一個比一個聲音大。

“長蘆若是不寧,鹽場不出鹽,鹽價怎麼平復?”

“鹽價不穩,受苦的是百姓,作難是百官,受損的是我大明社稷,這一點,總憲不清楚嗎?”

“今日是長蘆,明日是不是就是其他五大轉運司了?這是要天下大亂嗎!?”

“總憲,你不能只為了官位,不顧民生,不顧社稷了吧?”

“必須要儘快恢復長蘆,這是我大明太祖的定製,豈可輕動?”

“總憲,身為人臣,你不能明鑑君上,尸位素餐,何以面見我等同僚?”

這些人,位卑權重,即便是他們的‘臺長’,曹於汴也不能強壓,弄不好還要參劾他。

他費力的解釋,可沒人聽他的,圍著他就是各種猛烈輸出。

耗了半個時辰,曹於汴解釋的口乾舌燥,實在沒有辦法,強行脫身,從後門溜出,來到了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