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以七分一斤買了一萬多兩銀子的鹽,後來鹽價跌落到三錢,周奎為此與太常寺爭執了不少時間,還是崇禎讓人送來了一萬兩,又訓斥了太常寺,這才了結。

但鹽,還在周奎手裡。

周奎卻抬起手,面色意動的道:“你說,南直隸的鹽價更高?”

管家頓時明白周奎的意思,連忙道:“老爺,這,南直隸太遠了一些,到了那邊,這價格就說不準了。”

周奎也想到了,滿臉可惜的道:“崔呈秀出京去了,不然或許能大賺一筆。”

管家聽著,忽然又鬼鬼祟祟的四周看了眼,低聲道:“老爺,小人說句不該說的,還是要穩妥一點。”

周奎吃過一次虧,道:“我知道,你放出去吧。”

“那,定價?”管家看著周奎。

周奎稍稍沉吟,冷聲道:“就定九錢,放出去了心安。”他不想再砸手裡。

“是,小人這就去辦。”管家應著,快步出去。

這會兒,周夫人披著衣服出來,道:“出什麼事情了?”

周奎板著臉擺了擺手,向裡面走,道:“能有什麼事情,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周奎對於家產的事,瞞的嚴嚴實實,連他夫人都不知道府裡到底有多少銀子。

周夫人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跟進去道:“我跟你說,女兒的事,你上點心,別整天想著銀子,陛下的恩典不能照單全收……”

周奎根本不理會她,穿好衣服,就出門去了。

這時,魏忠賢私宅。

魏忠賢近來有些‘清閒’,不是他沒事做,而是相比於以前,他現在的事情,都顯得無足輕重。

他驢長大臉沒有什麼表情,坐在涼亭裡,自顧的飲酒。

他曾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沉寂,仍舊在思考著怎麼東山再起。

魏良卿直接走到了這裡,看著魏忠賢在喝酒,上前一屁股坐下,拿過筷子就吃,嘴裡塞著菜餚,含混的道:“叔父,有蹄髈嗎?”

魏忠賢對不遠處伺候的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屈身,轉身離去。

等婢女走了,魏良卿又吃了幾口,忽然滿臉興奮,笑嘻嘻的道:“叔父,你聽說了嗎?從長蘆,錦衣衛押著百萬斤的鹽正在入京的路上。”

錦衣衛,東廠原本都在魏忠賢的掌握之下,裡面有太多他提拔的人。田爾耕又沒怎麼整肅,因此,錦衣衛的一舉一動,除了極其隱秘外,對於魏忠賢來說,沒有秘密。

魏忠賢近來胃口不太好,神色平淡的道:“我知道。”

魏良卿砸了砸嘴,道:“叔父,現在外面的鹽價都瘋了,快到十錢了,要是我們能弄一半過來,至少能賺三十萬兩……”

魏忠賢已經對銀子失去慾望,看著他道:“你缺銀子?”

魏良卿一臉難受的癱軟在椅子上,道:“叔父,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三十幾房,四十多個孩子,寧國公府兩百多口人,吃喝拉撒,哪樣不要銀子?上次出去那麼多,還沒補回來,我不得想辦法養活他們……”

魏忠賢目光微冷,道:“我怎麼聽說,山西一些人給你送了不少,四川的茶馬給你不少,你還賣了一些官吧?”

魏良卿知道這些瞞不過魏忠賢,也沒想瞞,無奈的搖頭道:“沒多少,總共加起來,才二十多萬兩,還要幫他們辦不少事情。”

魏忠賢眉頭皺了皺,道:“你怎麼幫的?”

魏良卿擦了擦嘴,道:“之前我是不敢幫的,也未必幫得上,這不,崔呈秀,周應秋都出京了嗎?這不就好辦的多了嗎?”

魏忠賢懂了,沒有再問。

以周應秋,崔呈秀的手段,在外面做點事情,賣一些官,手到擒來,朝廷甚至都發現不了。

比如,茶課司、茶馬司這些,不起眼的小官又油水豐厚,只要地方上找幾個名聲不錯的舉薦,朝廷這邊基本不會有阻力,更不會去核查什麼,直接就會同意。

即便吏部大整肅,王永光也不可能所有事事、人人考察的那麼細緻。

單是一個茶課司的大小官吏,至少可以賣三千兩銀子。

魏忠賢對此心知肚明,沒有在意,道:“田爾耕反骨了,不要摻和,暫且都不要動,我需要點時間。”

魏良卿其實已經覺得魏忠賢已經徹底失勢了,不如撈點銀子,日後不至於太虧,但這話說不出口,看著魏忠賢愣了會兒,道:“叔父,您要做什麼?”

魏忠賢看了他一眼,這是親侄子,沒有隱瞞,淡淡道:“我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新皇帝需要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