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的這個處置,無疑是嚴厲的,也符合了很多的‘預想’。

一時間,不管使用閹黨,還是東林黨亦或者其他朋黨,紛紛動作起來,偌大的京城,明暗的熱鬧是此起彼伏的上演。

相比於宮外的熱鬧,宮內就很安靜。

隨著不斷的甄別,清理,替換,宮裡已經大變樣,完全不同於天啟時候了。

入夜,坤寧宮。

寢宮,崇禎躺在床上,手裡是一道奏本。

他在燈燭下,靜靜的看著。

周皇后側著身,俏臉有些紅暈未退,慵懶的看著崇禎。

她越看越覺得歡喜,崇禎認真的神情,分外的有魅力。

崇禎餘光瞥了她一眼,就專注都看著奏本。

這是田爾耕上奏的,奏本里,他聲稱已經將大明的七大鹽場基本摸清楚,也調集好人人手,只要旨意一到,他就可以動作。

“這麼短的時間,他就做到了?”崇禎若有所思的自語。

滿打滿算,崇禎安排田爾耕出去還不到二十天,二十天時間,田爾耕就能做到這麼多?

“不會是為了表功,所以急著上書吧?”

崇禎看著奏本,心裡對田爾耕的話存疑。

二十天,有些遠的鹽場都未必能走得到。田爾耕能做到他奏本里說的,那他的能力真的就非同一般了。

仔細看了又看,崇禎放到一旁,心裡想著,明天得仔細問問。

周皇后見到空隙了,支著一隻手,道:“陛下,明日皇兄就要下葬了,今天皇嫂哭的不行。”

崇禎隨手拿過奏本,點點頭,道:“沒事就多陪她說說話,皇嫂的命也是夠苦的。”

天啟原本應該在他登基大典之前就下葬,但是為了等待各地藩王進京,崇禎將下葬日期一改再改。

周皇后輕輕嗯了一聲。

提到張皇后,崇禎目光在手裡的奏本上,心裡想的卻不是奏本上的事。

說起來也有趣,神宗皇帝不喜歡他的長子泰昌帝,泰昌帝也不喜歡他的長子天啟帝。

泰昌帝一輩子活在神宗,鄭貴妃與福王的陰影中,恐懼了一輩子,好不容易熬到神宗皇帝駕崩,登基為帝,一個月就死於紅丸案。

天啟母親早喪,在宮裡宮外都備受冷落,連飯都吃不飽,還經常遭宮女,內監的欺凌,張皇后陪著他渡過相當長的一段昏暗歲月。

這也是,客氏淫威蓋後宮,迫害後宮嬪妃,諸多嬪妃悽慘而死,張皇后雖然處境艱難,卻也熬了過來的原因。

天啟念及張皇后多年的陪伴,始終有意的庇護。

想到這些,崇禎搖了搖頭,繼續看奏本。

手裡這道,是四川都督同知總兵秦良玉的奏本。

崇禎不禁坐直了一些,認真看去。

周皇后見狀,不由得拉了拉被子,慢慢坐了起來。

崇禎一字一字的看去,越看臉色越難看。

這道奏本,秦良玉說她在外面剿匪回來,本想去見巡撫王三善,接過遭到了一同征討的一參將羞辱,言他‘婦孺之身,豈配中帳,自古未有!’

被阻攔在大帳之外,全體將士倍感憤慨。

崇禎冷哼一聲,伸手拿過床邊的小板,將這道奏本鋪好,又拿起毛筆,沾了沾墨,稍稍沉吟,就落筆道:“婦孺之身,不顧年邁,入及中帳,誰之羞恥?旨:秦良玉加右副都御史,右都督,轄四川,貴州兵馬,總理兩省軍務。兩省所有官員,遇之須禮敬,不得輕慢。”

周皇后看著,等崇禎落筆,輕聲道:“陛下,秦老將軍真是女中巾幗。”

崇禎放下筆,又看了一看他所寫,笑著道:“可不是女中巾幗,放眼我大明,男兒能比之的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