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裡。

崇禎與周皇后兩人在坤寧宮對坐,兩人輕鬆的下著象棋,說著話。

周皇后雖然沒有出現在乾清宮的一系列事情上,後宮自有儀程,同樣不輕鬆。

周皇后有些興奮,俏臉紅潤,看著棋盤,道:“陛下,你今天的棋風有點怪……”

崇禎手裡抱著茶杯,笑眯眯的道:“是不是有殺氣?”

聽到‘殺氣’二字,周皇后悄悄橫了他一眼。

曹化淳與王承恩,魏忠賢站在不遠處,默默聽著帝后交談。

崇禎看著周皇后嬌媚的表情,笑容越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現在,諸事定下,可以做些事情了。”

周皇后抬頭看向他,神色不動的用餘光瞥了眼魏忠賢。

崇禎好像沒看到,伸手拿起炮,吃了邊卒,道:“魏卿,張瑞圖是怎麼回事?”

魏忠賢眼神驟變,暗自咬牙,旋即噗通一聲跪地,道:“皇爺,奴婢死罪!”

崇禎轉頭看了他一眼,道:“說。”

魏忠賢跪在地上,眼神猶豫,還是道:“皇爺,張瑞圖曾經讒言先帝,說您有謀逆之心……”

崇禎忽然想起了天啟臨終前的話,醒悟道:“所以,你才攔截朕入宮?”

魏忠賢一頭磕在地上,道:“奴婢死罪!”

崇禎微微點頭,這下,一切都說得通了。

‘難怪,難怪天啟臨終前,要魏忠賢莫要聽信讒言,要我信任魏忠賢。為什麼張瑞圖敢與魏忠賢死磕,這是同歸於盡的有恃無恐……’

崇禎又想起看過張瑞圖的一道,為魏忠賢求‘九錫’的奏本。

所謂的‘九錫’,歷史上王莽,曹操,楊堅,李淵等等都有過,是以,成為篡逆的代名詞。

‘這張瑞圖為了巴結魏忠賢,不顧臉皮的去纂寫三生祠碑文,甚至冒天下大不違的敢提九錫……’

崇禎想通了這些事情,暗自搖頭。

這個時候朝臣,真的是無恥到了極致。

張瑞圖是,馮銓是,崔呈秀是,周應秋是,一個比一個無恥無臉皮,連一點底線都不要了。

魏忠賢見崇禎不說話,心神繃了極點,道:“皇爺,奴婢……”

崇禎擺了擺手,道:“行了,你這也是一片忠心,沒什麼不對。張卿家那邊估計也是聽到皇嫂一力支援朕來繼位,不算錯。這件事,朕做個和事老,就過去吧。”

魏忠賢聽的愣了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這麼重要的一件事,就這樣三言兩語的,輕飄飄的過去了?

已經坐穩皇位的崇禎,對於魏忠賢的過去,確實已經不那麼在意,作為他砧板上的肉,魏忠賢隨時都能處置。

“魏卿,”

崇禎繼續說道:“你坐鎮內閣,凡是奏本,你先批註,再送司禮監,那幫朝臣,朕信不過,不要讓他們欺瞞朕。”

魏忠賢心頭還是不安,來不及多想,連忙道:“奴婢領旨。”

“去吧。”崇禎嗯了一聲,看了眼棋盤,架車物件。

“奴婢告退。”魏忠賢應著,慢慢起身,躬著身,小步退了出去。

周皇后落象回來,瞥見魏忠賢走了,這才輕聲道:“陛下,有人進言,鄭太妃有恙。”

崇禎一怔,旋即想起了這鄭太妃是誰。

鄭太妃,神宗皇帝的鄭貴妃,福王生母,就是因為這位鄭貴妃,才掀起了長達十五年的‘國本之爭’,逼退四位首輔,十多位閣臣,三百多位大員,還死了二十多位,是神宗朝最為激烈,複雜的政治事件。

崇禎想了一會兒,雙眼微微眯起,道:“他們又起了心思?”

曹化淳,王承恩聽著臉色驟變,不自覺微微躬身。

福王當年離皇位可以說,就差半步。

哪怕當年福王就藩十多年,神宗皇帝仍舊還想立鄭貴妃為皇后,將福王扶正,卻沒想到,立後大典安排到一半就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