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瞥著黃立極,張瑞圖等人,心念轉動,忽然沉聲道:“來人!王正遠欺君罔上,膽大妄為。削除一切官職,抄家,遣戍!”

削除官職其實還好,帶著錢財回鄉,既能安心過活,還能博得清名。

抄家就嚴重無比了,屬於人財兩失。

而‘遣戍’,就是更為折磨的慢性死刑。

遣戍既流放,要麼死在路上,要麼死在戍邊的苦寒之地。

王正遠大驚,連連磕頭道:“陛下,臣一時糊塗,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衝進來的禁衛根本不理會他,捂著嘴,就拖了出去。

崇禎瞥著黃立極緊繃的臉,張瑞圖蒼白忐忑的眼神,心裡冷哼:‘不殺個立威,你們真當朕是擺設!’

後殿之內,在王正遠求饒聲消失後一片靜寂。

所有人都對著崇禎微微躬身,面色不一,相同的是都帶著恭謹,認真,或多或少的惶恐之色。

崇禎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冷哼一聲,坐回去,拿起茶杯,淡淡道:“魏卿,說你剛才的事。”

魏忠賢也沒想到崇禎會這樣庇護他,心頭激動不已,又暗自慶幸於今天的機智。

他跪在地上,從懷裡掏出一疊文書,舉過頭頂,道:“奴婢深知皇爺夙興夜寐,為國政憂心,奴婢受四朝皇恩,不敢或忘,是以,將我魏家所受皇恩,盡數整理,奉於皇爺,以解皇爺之憂。”

崇禎自顧的喝茶。

曹化淳上前,將魏忠賢手裡的一疊文書接過來,轉給崇禎。

崇禎放下茶杯,接過來開啟看去。

都是天啟賞賜給魏忠賢以及魏家的莊田,金銀寶物之類。

莊田就高達一萬餘頃,金銀珠寶,粗略一看,怕是也高達近百萬兩!

崇禎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瞥了眼魏忠賢,心頭微微轉動,旋即將手裡這些文書慢慢放到桌上,看著魏忠賢道:“難怪皇兄在世時,對魏卿那般信任,臨終還囑咐朕要重用卿家。單是卿家這份忠君體國,為君分憂的心思,就冠絕我大明瞭。”

魏忠賢跪在地上,語氣恭謹的道:“奴婢的一切都是先帝與皇爺賞賜,為皇爺分憂,是奴婢分內的事。”

喝口茶,崇禎心裡的怒氣稍稍緩解,冷靜的思考著。

‘這件事,多半是張瑞圖搞出來的,這張瑞圖就這麼恨魏忠賢,拼著同歸於盡?’

崇禎注視著魏忠賢好一會兒,又用餘光瞥了眼一臉決然之色的張瑞圖,心裡忽的一動,有了個想法,細細推敲一番,嘴角帶著微笑的看向張瑞圖,道:“對了,剛才張卿家說魏卿抓了豐城侯,是怎麼回事?”

魏忠賢連忙搶話,道:“回皇爺,奴婢查到,豐城侯與‘來、錢’二人有接觸,是以去問豐城侯幾句話,只是,豐城侯在青樓喝的不省人事,並大放厥詞,奴婢不得不將他帶回。”

“與來宗道,錢龍錫有關?有實證嗎?大放厥詞,他說了什麼?”崇禎道。

魏忠賢道:“是有人暗中舉告,奴婢認為可疑,是以前去問話。豐城侯還未清醒,具體暫時未知。豐城侯在青樓裡,說什麼‘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朝廷裡大人物的都要死’……”

崇禎瞥了眼黃立極,這位面無表情,轉向向張瑞圖,這位神色蒼白,目光閃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