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養性出了乾清宮的後殿,面色看似平靜,實則一直緊繃著,內心震動如鼓,難以平息。

‘謹慎,一定要謹慎!’駱養性不斷的在警醒著自己。

這位年輕的新皇帝,決不可隨意糊弄!

在他前面走出去的田爾耕,大步走向乾清門,目不斜視,對於跪著的魏忠賢,他不敢看,甚至餘光都刻意避開!

魏忠賢頭磕在地上,他能分辨出田爾耕的腳步聲,也能看到田爾耕的鞋子,對於田爾耕快步從他身邊穿過,絲毫不停,不見往日恭順,臉角繃直,保持姿勢不動。

不多久,駱養性走了過來,他看了眼魏忠賢,同樣腳步不停。

魏忠賢對駱養性不熟,這種小人物,以往都不在他眼裡。

這時,崇禎出了後殿,站在乾清宮大殿臺階前,遠遠的看向乾清門方向。

曹化淳與王承恩站在身後,躬著身,目光送走駱養性,落在魏忠賢身上。

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太監,孤零零跪在那,有種虎落平陽的淒涼感。

崇禎沒看魏忠賢,等駱養性的背影消失了,淡淡道:“王承恩,晚上你到後殿,朕有些事要交給你,用朕教你的,用東廠給朕盯緊錦衣衛!”

王承恩神色不變,躬身道:“奴婢領旨。”

崇禎心裡慢慢的推敲,神情都是思索。

‘用錦衣衛與東廠相互制衡,以確保兩大情報機構不會失控。錦衣衛放在明面上,東廠,得慢慢轉入地下,隱身起來……’

崇禎心裡想著,同時他也知道,這兩個機構,不止是情報機構,也是彈壓朝臣,控制朝局,確保皇權最有力的暴力機構!

崇禎前前後後想了好幾遍,這才將注意力放到魏忠賢身上,雙眼微微閃動,忽然抬腳,徑直走了過去。

曹化淳,王承恩連忙跟著,身後還有禁衛隨之調動。

乾清門外的守衛,見到崇禎過來,紛紛單膝跪地行禮:“臣等參見陛下!”

崇禎擺了擺手,而後看著跪在地上的魏忠賢,輕嘆道:“魏卿,你就一定要這麼為難朕嗎?”

魏忠賢頭磕在地上,慢慢抬起頭,一臉忐忑恭謹,道:“奴婢就是想能服侍在皇爺左右,這是奴婢的本分,本分之外的事情,奴婢不敢多沾。”

‘這是向我表態了?’

崇禎心裡暗想,頓了頓,道:“魏卿既然這樣說,朕成全你,讓你留侍在乾清宮。”

魏忠賢大喜,磕頭在地上,道:“奴婢叩謝皇爺。”

魏忠賢內心激動不已,他有自信,只要有一段時間,讓他摸清楚這位新皇爺的脾性,他就能如法炮製的投其所好,不但不會死,還能繼續他魏大太監的盛威!

崇禎計較著,上前拉起魏忠賢,看著他衣襟有些亂,伸手給他整理,笑著道:“不過,朕的話已經說出去了,內閣的事,魏卿必須盯著,要是出了差錯,朕唯你是問。”

魏忠賢臉色微變,剛要再說,崇禎拍拍他肩膀,轉過身,道:“曹化淳,在乾清宮給魏卿安排一間房。”

“是。”曹化淳應著道。

王承恩看了眼魏忠賢,才跟著轉身。

魏忠賢愣了愣,神色微變,慌忙跟上。

能讓這位新皇爺鬆口,已經是萬幸,其他事情,他可以慢慢來!

魏忠賢小碎步,心頭既激動又忐忑。

說到底,哪怕他有三年的前所未有的輝煌,權勢熏天,可他到底是個沒有讀過書,幾乎窩囊一輩子,沒有那些趨炎附勢小人的攛掇與慫恿,他並沒有太大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