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到底什麼才是無價的呢?

路鳴澤可以就這個話題滔滔不絕一堆。

上一秒還在講述童年時期的夢想雖然大多幼稚且中二,兼具異想天開與遙不可及,譬如握拳伸手舉過頭頂高呼「迪迦變身」,又或者是在大人們壞笑的追問下認真表示我要上北大或者清華,即使當時的你壓根不知道這四個字代表了什麼,但無論如何,這段光陰都是往後的人生中再也無法追及,也註定彌足珍貴的一段往事。

下一秒就可以跳到友情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但若是親情,自由也可拋……

作為自封的情聖,他可以誇讚愛情的珍貴與美好,也可以痛斥愛情的保質期通常就如錮在手指上的鑽石戒指,看似天長地久永流傳,實則抵不過人心瞬息變動。

路鳴澤抬起頭,透過繁茂的林葉,陽光灑落的光斑有些炫目,呈線條散開的雲朵橫鋪在高廣的天空上。

可他越是能滔滔不絕,越是覺得一切都顯得空落落。

大概所謂的魔鬼懂人心,懂得只是那些最淺顯的心思。

腳踏車的叮鈴聲在前方一晃而過,穿著白裙的少女騎著單車路過,去往交叉的路口。

道路兩旁是林立的梧桐樹,地面密佈的碎葉被公交車碾碎,發出了細密的卡察聲響。

這座城市內散落著美好的陽光,昨夜才下過一場雨,空氣清新,誰也看不出就在不久前這座城市曾淪陷在突起的地裂。

哥哥掌握的權柄遠遠超過他的想象。

一切都回到了2011年尚未開始的盛夏,而更久遠的時間線都被收束,很多人的命運都在歷史的長河間悄然改變……

他對那份力量的掌控與詮釋,超過了自己所能理解的範疇。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路鳴澤眯眼看向天上的太陽,他沒準備再去追朔那份力量的極致。

唯一讓他有些難以理解的是,按照那個女人的說法,他的哥哥已經離開了這顆星球,在他們眼中難以解決的元素海,在前者眼中只是一頂燙手的冠冕。

他戴上了冠冕,揹負著元素海獨自去往深空彼岸,去尋找銘刻在血緣記憶中的故鄉。

而自那一刻起,元素海就該徹底消失了。

可為什麼……自己還能感受到元素粒子的存在?

「呼——」

有人愜意地長吁一聲,一屁股擠在了路鳴澤的身邊,很是熟練地一把蓋在了男孩的頭上,抓亂了他的頭髮。

「在想什麼?」路明非遞來一杯檸檬水。

路鳴澤接過檸檬水,歪著頭看坐在身邊的哥哥,什麼也沒說。

「吃午餐了嗎,要肉包子還是要牛角麵包?」路明非單手背在身後。

「想吃魚子醬配現烤全麥吐司,丹麥包配提子乾,檸檬汁煎雞胸肉,慕尼黑烤白腸……」路鳴澤扳著手指頭一本正經道。

路明非翻了個白眼:「只有倉前路127號老王包子鋪的豬肉大蔥包。」

他精準無誤地將包子塞入路鳴澤的嘴巴。

這包子的個頭快趕上後者的半張小臉了。

「你的客戶服務太差了。」路鳴澤嘆氣,「我已經把所有資產轉到你名下了,你就不能花點錢,來讓你親愛的弟弟感受下上帝般被服務的感覺嗎?」

「啥?什麼時候轉的,沒人通知我啊!」路明非詫異道,「再說了,有包子吃不錯了,擱另一座世界別說包子,shi都沒熱乎。」

路鳴澤一時無言,真是絕妙的比喻。

「怎麼了,還沒想通?」路明非忽然問。

路鳴澤知道他指的是這一個月自己都沒有出現。

「大概吧。」他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自己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