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分別是為了下一次的重聚。

可路鳴澤望著路明非背對著他揮手告別的身影,心中隱隱有個聲音,在抗拒著下一次的相聚,似乎下一次的相見,就真的是永別了。

路鳴澤失神地望著哥哥離去的背影。

哥哥真的變了,他長大了,不再是被自己捉弄的那個孤獨卻不自知的男孩了,他已然提前洞穿了自己的佈局,並早已做好了抉擇。

路鳴澤低頭,手中是染了番茄醬的餐巾紙。

在老家和陳雯雯共用晚餐的那一夜,他也曾用這沾染了番茄醬的餐巾紙捉弄哥哥,告訴他權力的重要性,時至今日,長大後的哥哥反過來捉弄了回來,卻仍然沒把自己當初的話當回事。

他如此輕而易舉地就將手握的權力丟給了他。

是如棄敝履,還是該說感謝信任?

路鳴澤苦笑,那個男人的背影已經從他的目光中消失。

有些蕭索,卻又滿是灑脫與坦然,彷彿在告訴他,無需為此事而憂慮,儘管前行便是。

明明自己這回都準備好了臺詞,卻在這方舞臺上被絕殺了。

蒙著面紗的女子緩步走來,她看了眼路鳴澤手中的餐巾紙,皺了皺眉。

她沒有猜錯。

那傢伙早就掌握了剝離自身權力的能力。

可這是什麼時候掌握的?

如果在弗裡西斯叛變前就已掌握,那他當年就明明可以嘗試阻攔迴圈之劫!

可他不僅沒有,反而選擇了沉寂,任由弗裡西斯將自己埋葬,讓自己短暫從這世間消亡,也讓元素海真正開始逆流。

元素海的逆流她尚可以理解為拖延時間。

只是弗裡西斯最後還是讓他,也讓她失望了。

可這傢伙究竟在想什麼?

女人皺眉,看來自己還是不夠了解人類,以致於時至今日還是沒能搞清楚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你要換一副身軀了。”女人瞥了眼路鳴澤,“肉體是連線精神與現世的橋樑,沒有肉體,即使掌握了完全的權與力,你也沒資格逆流時間線。”

路鳴澤沒有理會她。

他仍舊停留在回憶中。

路明非這次的異常舉動讓他很是在意,他發現了某個疑點。

哥哥不該這樣輕易地任由他選擇獨立抗下的。

他非但沒有反對,反而給予了他最大的支援,就好像心中還未長大的弟弟說要獨自去海邊看看,作為兄長的他不僅沒有反對,反而塞給他自己所有的零花錢以作路費。

這不符合常理。

“你說,他是不是還有底牌?”路鳴澤突然問道。

女人沉吟道:“剛才他走出去時,已經是一個普通人了,他的身體還保持著龍血帶來的加持,但他的位格已經跌落至普通,他現在就只是一個普通的s級。”

路鳴澤沉默,他當然知道女人說的是對的。

“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你不用翻臉,就從他那獲取了權柄,得到了他的全力支援。”女人澹澹道,“你與其繼續在這患得患失,不如早點去奪取新的身軀。”

路鳴澤面色漸漸冷漠。

正如他的盟友所言,他確實需要一副新的身軀,最好是一副完整的龍軀。

他的身體被昆古尼爾阻斷了太久生機,又在水銀池中泡了太久,已經徹底報廢了。

路鳴澤轉頭看向被路明非釘在牆上的昆古尼爾,揮手一招。

昆古尼爾發出悲鳴般的聲音,卻仍是向著他的手中飛去。

路鳴澤冷冷望著這支禁錮了他七年的暗金色長槍,槍身彷彿能察覺他意志般輕微顫抖,不斷髮出哀鳴。

他不屑地將昆古尼爾丟給身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