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蒼穹間不見絲毫光亮,唯一一點燭火早已被驟雨所澆滅.

沒有了飛舟的遮擋,刺骨的寒流夾雜著暴虐的靈氣肆無忌憚地在兩人的身上縱橫著,暗流湧動之下,耳畔處只能聽見一聲聲嘹亮的哀鳴.

蘇北緊緊地箍著魚紅袖的腰背,周身的大道氣瞬間瀰漫在了自己的周身,魚紅袖整個人好似八爪魚一般纏繞著他,儘量縮小同這一股寒流之間的接觸.

可即便是這樣依舊無法完全抵禦這一股嚴寒,數不清的虛空亂流鑽入了兩人的身軀內,令體內如蛇走蟻竄,又痛又酥.

寒冷,閉塞,黑暗.

同身體之上的痛楚相比,這些觸感仿若毒刺一般滲透了蘇北的識海之中,兩人的體溫越發地冰冷,其中所流淌的血液好似要凍結了一般.

魚紅袖緊緊地咬著牙,腦袋死死地貼在了蘇北的心口,牙關打著冷顫:

"為什麼這裡會出現虛鯤?"

"去聖地的路,虛空之上,根本就不會出現這種生物啊......"

蘇北攬著她此時心中沒有半點旖旎的感覺,儘管身下的女人早已經未著寸縷,兩人的肌膚緊緊貼合在一起,竭力的抵擋著這龐然大物所散發出的妖氣.

虛鯤,朝遊滄海暮宿梧桐,以天地萬物為食,以天地為棲息地,生活在蒼穹之上的虛空之中.

出生之際便有著合道的修為,成年之時可為大乘境界,只是卻同樣因為它的強大而受到了天地的詛咒,終生無望化形,只能遊走於倒懸天之上.

蘇北滿腦子的疑問兩人所棲息的飛舟劇烈的晃動著,不用看,蘇北都已經能想象出來它此刻支離破碎的模樣,能堅持這麼久已經是質量上乘了.

他的眸子猛然一眯,繼而周身的無我境界散發出來,將兩人的氣息緊緊地包裹在了一起,顯微之境徑直地朝著飛舟之外望去.

那一瞬間,蘇北見到了此生最為震撼的一幕.

望不見盡頭的虛空之下,一隻一眼望不見盡頭的龐然巨物煽動著背翅,近百丈的鼻孔處吐息著寒流,墨雲翻卷的厚重纏繞在它的身上,山嶽一般的尾翼每一次的撲閃,皆會帶起一陣洪流颶風,將全速前進的飛舟吹的風雨飄搖.

蘇北的喉嚨乾澀,終於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因為這地方出現了虛鯤,而是我們來到了這兒......"

"......"

魚紅袖的眼神猛然一凝,心頭一震,不可思議地看著蘇北.緊咬著朱唇,顫抖地開口道:"你是說,這裡是......倒懸天?"

蘇北望著她突然蒼白了的臉頰,撩開了已經凍結在面頰上的頭髮,無奈的點了點頭.

"是的,星月宗,可能也出現了叛徒.""......"

魚紅袖垂著睫羽,睫毛上沾滿了冰凌,難以睜開,她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絕望地閉上了眼眸,喃喃自語道:

"小六,沒有想到啊,本宗最沒有想到的那個叛徒,竟然是你."飛舟只有她除錯過,陣法也是她刻畫的.

所以一開始,飛舟飛上虛空之時,方向就已經偏離,以一個從未層有過的速度沿著虛空亂流,一直駛入了倒懸天.

魚紅袖體內的靈氣瘋狂地逸散著,同蘇北不同,他的大道氣可以支撐得住這種可怕的消耗,而魚紅袖的功法皆是以魅惑為主,並沒有如此雄厚的靈海作為根基.

蘇北看出了她的狀態不佳,從儲物戒之中,拿出了單無瀾扔給自己的那一小瓶藥罐,將其中回覆靈氣的丹藥一股腦兒的塞在了魚紅袖的口中.

事到如今,這回氣丹在沒有辦法調息的虛空之上,真的是最為珍貴的東西了.

"我們棄舟吧.""在這兒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蘇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魚紅袖的瞳孔開口道:

"就算是倒懸天,也一定有辦法走到聖地的,與其呆在這兒坐以待斃,不如去拼一把."

"我的無我境界可以保證那隻雞察覺不到我們的氣,趁著它依舊攻擊這飛舟的功夫,我們就可以降落下去."

"......"轟——

飛舟又一次劇烈的晃動了起來,這一次裹挾著熾熱的火流,蘇北已經能聽得到咯吱咯吱艙板將裂的聲音了.

魚紅袖平靜了一下內心,衝著蘇北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什麼,疑惑道:

"那隻雞?"

不過並沒有得到蘇北的回覆,她也沒有多想,只當是蘇北說錯了,繼而雙臂緊緊地環繞著蘇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