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抽搐著,放下了手中的長劍,伸出食指,用盡最後的力氣點了一下蘇北的胸膛,點著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男子:

“我......恨你。”

便是再無聲息。

蘇北默默地站在原地,低著頭看著地面上逐漸變得冰冷的屍體,俯下身子,仔細的為她擦拭著臉頰上的血跡。

一雙赤足就這麼出現在了蘇北的面前,宛若世間最為精緻地暖玉,絲毫沒有停頓的踏過地面上的血跡,染紅了趾甲,纖細的足身刺目白的發亮。

蘇北抬起頭,眸子冷冷地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

那一襲宮裝在夜風中闌珊起舞,整個人立於這一片屍骨血海,衣襬漂浮宛若風中流動的沙靄,女子也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裡,那張用言語形容的面龐,若神明般聖然。

仿若在這世上,只是一個無意間停駐的旅者,又彷彿是一個近乎虛無的幻影。

“你滿意了?”

蘇北的嘴唇顫抖著詢問道。

望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他的面色蒼白,宛若庭院之中瀕死的樹,只能一層層地剝下死寂的年輪。

女子低著頭,而後伸出一隻手溫柔的撫摸著蘇北的頭,微笑道:

“你是要成為天道的人。”

“這一點的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蘇北的瞳孔逐漸地收縮,繼而滿是猩紅的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女子的領口,緊緊地盯著女人的眼睛,喘著粗氣,怒吼道:

“這點痛楚算得了什麼?”

“算得了什麼?”

“她是我的徒兒啊!我這世上的最親之人!我的徒兒啊......”

女子只是平靜的看著他,任由他撕碎自己的領口,在夜色之下露出了一片雪白。

風聲呼嘯著,越來越激烈,就宛若藉著蘇北此刻的憤怒,衝著四周喧囂著。

“你親手挖下她的心,剜出她的骨,總好過別人去做,不是嗎?”

“你難道能接受別人對她做你對她所做的一切?”

“......”

這一句平淡至極的話語徹底的擊碎了蘇北的心。

隨著他的掙扎,原本只是濃重地夜風頃刻之間變成了刀,它割開了蘇北的心,在蘇北線條分明的肌肉上挑起了一道又一道的血。

蔫了他的靈魂。

蘇北無神的望著那安詳的躺在地上,被自己梳的整齊的銀髮女子,聲音有些沙啞: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收了弟子之後,在見到你?”

“為什麼?你既然選擇了我,為什麼不早一點出現?”

“為什麼?”

蘇北無力的癱坐在了地面之上,望著淒涼的月光。

“荒妃,你告訴我,為什麼我一定要成為這天道?為什麼一定要選擇我?”

“如果我沒有去倒懸天,沒有拾起那把劍,沒有看到那牆壁上的字,沒有領悟吞天,沒有見到藏天宮中的你......”

女人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平淡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