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有聽說?”老太太面帶嘲諷地咀嚼著她的話,眼角溝壑般的皺眉又往裡陷了陷,“冬梅已經招認了,她是奉了你的命令去招惹景哥兒的……”

老太太說到這裡,那股子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氣又湧上了心頭。

景哥兒是多好的孩子啊,跟他爹一樣會讀書,卻沒遺傳他爹好色的毛病。房裡除了一個老實本分的通房,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沒碰過。

老太太在旁人面前會維護自個兒子,但她兒子什麼樣,她心裡還沒點數嗎?

景哥兒下個月就要春闈了,正是要緊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被這些小妖精迷了心智,還怎麼光宗耀祖、平步青雲?好在景哥兒是個潔身自好的,發現了那狐媚丫鬟的企圖就一腳給踹了出去。

王卿瑤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立刻就擺出了一副又驚又怒的模樣:“我怎麼會讓冬梅去招惹大哥哥呢?老太太你不會信了她的鬼話吧?”

“你怎麼不會?”老太太還沒發話,白氏就坐不住了,“你能把春蘭、夏荷送給大老爺,難道就不會想把冬梅送給景哥兒?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心裡怎麼儘想些齷齪手段,我們大房是哪裡得罪你了嗎?”

白氏霹靂吧啦一頓話,就給王卿瑤扣了個大帽子。

她今兒得到的訊息的時候,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她兒子差點就毀了,喜的是王卿瑤這麼大個把柄自動遞到了她手裡。她打定主意,不管這事是不是王卿瑤授意,她都要栽到她身上。

更何況不等她威逼利誘,那冬梅為了活命,早早地就供出了王卿瑤。真是天助她也!

王卿瑤聽了白氏的話,臉上血色褪盡,柔弱無措地望向她:“大太太怎會這樣想我?春蘭夏荷四個,皆是大太太費心替我找來的陪嫁,容貌才情俱是一流,只是偶爾入了大老爺的眼,與我又有何干?”

她眼睛泛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白氏看她這個做作的樣子,恨不得在她臉上拍兩巴掌:“你不把人帶過去,她們能入得了大老爺的眼嗎?”

“我冷香院人手本來就少,難不成大太太給我送丫鬟是我哄著供著,不能使喚?”

“你……”如今的王卿瑤伶牙俐齒,白氏根本不是對手。

王卿瑤拿帕子掖了掖眼角:“大太太說我御下不嚴我認,可要是說我故意為之,我就是一頭撞死在這柱子上也是萬萬不能認的!我雖然無父無母,自小散養長大,但身為王家女,時刻不敢忘記老太太的教誨。大太太這話要是傳出去,我名聲盡毀就算了,大姐、三妹四妹可還是要嫁人的!”

她越說越激憤,頗有一種捨棄小我成全大我的高尚、犧牲精神。

白氏動了動嘴,正要反駁,王卿瑤立刻又道:“大哥哥下個月就要參加春闈,這是闔家上下都知道的事,別說是指使丫鬟了,就是我自己都沒找過他……我二房沒有男丁,我嫁入定安王府再風光,日後也還是要靠大哥哥撐腰,我豈會自毀長城?”

這話算是說到老太太心坎上了。女人嘛,再高嫁,要想日後在婆家日子舒服、受人敬重,孃家的助力必不可少。二房無人,可不得靠大房?

想到這裡,老太太斜睨了白氏一眼:“我看我這事跟二丫頭沒關係,大約是那賤婢害怕了胡亂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