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河聽得心裡頭發酸,眼睛發紅,但也只能強作笑容說:“爸爸去東北,給你們去採傳說中七種顏色的雪蓮,還有傻狍子和小松鼠,回頭通通帶給你們玩。”

“我不要小松鼠,我要爸爸!”

倆孩子哭得厲害,陳清河心酸不忍,一旁的文三江忍不住催促,“清河,火車馬上就要晚點,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無奈,陳清河只能把哭著的倆孩子,塞到了父母的懷裡,轉身坐進車子裡。

車子輾轉到火車站,拎著行李箱的陳清河和楊音韻,在綠皮火車中擁擠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準備長達兩天三夜的旅程。

早年的綠皮火車很慢,車子顛簸搖晃,甚至有人抱著小羊羔,小牛仔上車,拉到遠處售賣。

孩子的哭聲、呼嚕聲、吵鬧聲,誰踩了誰的腳,亂七八糟的聲音,混雜著漢味和泡麵的味道,讓人坐在裡頭格外的不舒服。

陳清河原本多買了四個座位,就是為了自己和文三江一人能坐一排,好好的睡上一覺。

可火車上人太多了,陳清河看著很多抱孩子的婦女,都席地而坐,不忍心也就讓他們坐在了自己多買來的位置上。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文三江端著兩碗泡麵到桌上,“清河,過慣了有錢人的日子,在火車上吃泡麵的滋味不好受吧。”

呼嚕呼嚕——

陳清河吃得正香,順手拿了個煎餅抹上黃豆醬,捲了兩根大蔥,沾著點麵湯大口大口的吃著。

“文先生,您剛才說什麼?”

看到狼吞虎嚥的陳清河,文三江不由一笑,“沒事,我自言自語呢。”

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容易,由奢入儉難。

能像陳清河這樣,好日子過得慣,像是火車上吵雜的環境也能吃得倍兒香,才是成大事的人。

“文先生,快吃啊。這大蔥都是咱自家種的,大醬也是我孃親手曬的,特別好吃。”

“聽說東北那邊,他們曬的大醬更香,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

火車緩緩行駛,陳清河目光看著車外向後推移的荒涼景象,眼神不由迷茫。

八零年,是許多人即將被遺落的年代,也是新生崛起的時代。

下崗工人、煤礦老闆、老莫餐廳、歌舞廳、網咖……這些標誌性的存在,會相繼在這個時代產生並落寞。

陳清河本不想捲入這場時代的洪流中,可錢春芳逼迫著他,不得不走到這一步。

走吧,走吧,走到時代的前沿,走到商界的盡頭。

等自己站在那個位置的時候,哪怕是錢春芳,也只能低頭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