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金廷和眉飛色舞的模樣,陳清河不由潑冷水道:“您這講究的規矩,多少年來可一點都沒變。”

“記得咱剛見面的時候,您衣服上的補丁都不帶重樣的,還有袖口的破洞,今兒大一點,興許明天就小一點。”

金廷和也不生氣,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問題,於是不好意思的低著頭說道:“我這不是講究習慣了麼。好不容易有錢,就想著瀟灑兩天。”

說話間,車子停在帽兒衚衕。

早時年間,這裡是王爺貝勒們聚居的府邸,到現在已經沒什麼人煙,成了青州赫赫有名的貧民窟。

來到帽兒衚衕東北角,一家大雜院裡頭,金廷和扯著嗓子喊道:“高老闆,出來迎客了!”

進入四合院時,陳清河不由嚇了一跳。

以前的巨大王爺府,現在分為東西配房,正北主屋也分為幾個房間,看起來雜亂無章。

至少十幾戶不同的人家住在裡頭,有小孩在院子裡轉圈撒尿,旁邊水井旁倆中年婦女洗衣服。

西南角廁所,老太太慢吞吞扶著腿提棉褲腰,小夥子急得直哆嗦,“大媽您快點,我這都夾不住了!”

“你說啥?”

一團亂哄哄中,左邊側房門開啟,裡頭傳來蒼老的聲音,“進來吧。”

陳清河和楊音韻也跟進了屋。

不足二十平米大的屋子,放了一張床,一個碗櫃,一個灶臺外加煤球爐子,灶臺旁就是尿壺。

雜亂無章的環境,卻被穿著軍大衣,正抽菸的老人,打理得井井有條。

金廷和介紹說:“這位高成鑫,高老闆。曾經是御膳房大廚,川魯粵淮揚菜無一不精。”

“你們想要開菜館,找他準沒錯……”

話音未落,高成鑫磕了磕自己的菸袋鍋子,板著老臉說道:“不幹。”

“我這把老骨頭,今年已經六十多歲,會活還有十幾二十年,不會活興許明年就死。”

“都這麼一大把年紀,我還折騰個什麼勁,給多少錢都不幹!”

金廷和神色有些尷尬,隨即眼珠咕嚕一轉,“陳先生,您彆著急。我還認識幾個御廚朋友,廚藝都比這個好,回頭我挨個帶您去看。”

高成鑫一眼就識破了他的伎倆,不屑的說道:“激將法也沒用,反正我就是不去。”

陳清河微微一笑,“老爺子,這世上就沒有談不成的買賣,只有不合適的價格。”

“您說自己不缺錢,我看不盡然。”

高成鑫皺緊眉頭,板著臉問:“我一個黃土埋半截的老頭子,既不貪圖女色,也不想鋪張浪費,一個人靠著幾百塊積蓄活著挺好,賺錢有什麼用?”

“那用處可就大了。”

陳清河大抵掃視了一眼屋子,亂中有序的同時,簡陋的擺設中,還有精緻的茶壺與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