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見他道歉,也沒有計較。

“不是我記仇,而是烏雞山土壤貧瘠,只能種一種果樹什麼的,你租下來也是虧啊。”

陳清河笑著說:“這您甭管,我既然願意租,肯定就有利用它的辦法。”

“所有的山體,都是三年起租,你準備租多少年啊?”

“二十年。”

山體二十年租賃的合同,和別的合同都不一樣。

如果少於二十年,村裡在期限滿了以後,可以將土地收回。

但租賃二十年以後,陳清河享有一個很重要的優惠政策——優先原價續租。

也就是說,無論多少年過去,只要陳清河不主動選擇退租,那麼兩百塊的價格,這座山他可以一直租下去。

老秀才嚇了一跳,“二十年,那可是兩千塊錢,你家裡有這麼多錢麼!?”

陳清河篤定說:“咱們今天籤合同,三天之內一準把錢送到。”

老秀才皺著眉頭說:“如果提前籤合同,按照規矩你是要拿東西做抵押的。”

“兩千塊合同,抵押要價值約兩百塊的東西。”

陳清河有些尷尬,這點他還真沒有預料到。

最近家裡都是大魚大肉,白麵饅頭吃撐,存款花的只剩下不到一百塊。

陳清河尷尬摸了摸鼻子,“爸,要不然咱明天下午拿了錢再來吧。”

“明天不行。縣城蓋章的地方只有雙休才有人,錯過今天,你們得再等五天。”

陳大栓沉吟一會兒問:“清河,五天能等得了嗎?”

“恐怕……等不了。”

市場缺口已經開啟,需要收購茯苓草的商人,絕對不止趙昌平一個。

商機稍縱即逝,如果那些大藥廠研究出烏雞山的特殊之處,肯定會砸錢競價承包。

到時候,哪怕陳清河把一萬多塊錢全扔進去,也砸不出浪花來。

陳大栓咬了咬牙,當即拍桌決定,“秀才叔,我把我家祖屋給你抵押,再加上一頭黃牛,能行嗎?”

“這……”

“如果錢不夠,我再加上家裡的二畝地!”

“不是錢的事。”

老秀才語重心長的說:“大栓,不是錢的事,我也是替你著想啊。”

“萬一三天之內拿不來錢,合同可就報廢了。你一輩子的心血,也跟著報廢了。”

“你家兒子的德行,你比我更清楚,你就這麼相信他嗎?”

沉默良久,陳大栓長嘆了口氣,握著老秀才的手,哽蠕著喉頭說:“秀才叔,我的兒子,如果我自己都不信,還有誰能信得過他?”

“好,我給你籤!”

雙方寫下字條,陳大栓用顫抖的手掌,在抵押的字條上按下手印。

一張紙承擔的,是半輩子的家業,在按下字條的剎那,陳大栓彷彿被抽空了力氣。

陳清河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噗通一聲跪倒在陳大栓面前。

“爸!”

千言萬語堵在喉頭,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陳大栓攙扶起跪在地上的陳清河,把紅著眼眶裡的淚水忍回去,“孩子,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