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搬去了根特,父親整日消沉,一切都很糟糕。”

“我不想待在家,於是每天晚上就出來跑步。”

“從我家起,沿著馬斯河往東邊跑,算好距離,十四公里,正好是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是我最放鬆的時間,大腦完全自由,各種各樣的想法隨時都會蹦出來。”

“有時候我很憤怒,什麼都看不順眼。”

“我憎恨遠在千里外的戰爭,為了爭奪利益,讓無辜的人失去生命,他們卻毫不在意。”

“我討厭虛偽的媒體,想要控制人們的思想,把民眾當木偶一樣玩耍。”

“我厭惡裝腔作勢的音樂,他們不懂得生活,反而把青春渲染成就應該肆意放縱的鬼樣子。”

“有時候,我也會思考父母的婚姻。”

“父親一直希望過簡單的日子,把愛情溶解在親情裡,而母親則恰恰相反,她每時每刻都渴望著浪漫,她把舞臺劇當成生活,和父親的觀念截然不同。”

“他們在十八年前是最相愛的一對,大概因為那時候不夠了解彼此。”

“他們是兩類人,相處地越久,越不能理解對方,到了最後,已經失去了相互傾聽的能力。”

“他們用十八年的時間證明了兩個人結婚,不能只單單考慮愛情。”

“當然,更多的時候,我在想自己的事情,有關未來,有關足球生涯。”

“從多年前踢球時起,我就知道自己的天賦不好也不壞,如果我不努力,絕沒可能打上職業比賽。”

“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是球隊練得最刻苦的那一個,誰要是練得比我更多,我一定會在第二天加量超過他。”

“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要懈怠。”

“現在,我進入了標準列日的梯隊,面對更激烈的競爭,更應該加把勁,我享受這種不斷提高的過程。”

“……”

王諾絮絮叨叨說了很久,他從來沒有向一個新認識的朋友說這麼多心裡話。

但就是控制不住一股腦的傾吐了出來,他有些不好意思,“抱歉,讓你聽了這麼多嘮叨。”

賈小賢連忙笑著搖了搖頭,她飛快地看了一眼王諾,又把頭低了下去,用幾乎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蚊子音嘀咕道:“我喜歡聽你說話。”

“你說什麼?”

“嗯……沒什麼。”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就在這時,賈小賢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像遇到救星般迅速接通了電話。

是麗莎打來的,他們要回去了,卻找不到賈小賢在哪。

賈小賢報明方向,不一會兒,一輛白色斯柯達就停到了兩人面前。

“我可真羨慕你們倆。”

麗莎搖下車窗玻璃,嘖嘖嘆道。

“羨慕什麼?”王諾問。

“一見鍾情啊!”麗莎一臉壞笑,“王,你把小賢拐出來,沒幹什麼壞事吧?”

“麗莎!”賈小賢害羞地叫了一聲。

“好的親愛的,不開玩笑了,”麗莎飽含深意地看了賈小賢一眼,“快上車吧,該去我舅舅家了,明天我們還要去布魯塞爾。”

賈小賢點了點頭,卻沒有馬上上車。

她從隨身帶著的小包裡取出一隻筆,鼓起勇氣抓起王諾的手,在他手心裡寫了一串數字。

王諾能感覺到賈小賢寫號碼時,抓著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

“有時間給我打電話。”她說,“我喜歡和你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