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下起了毛毛細雨。

王諾獨自騎行在冷清的路上,不到六點,就已經見不到幾個人影了。

標準列日的青訓基地在列日市的南邊,基地周圍是茂盛的森林。

沿著主幹道一直向北,兩側零零散散地看得到一些住宅區。

其實這裡已經算是郊外了,只不過比利時的城鄉分界線很不明顯而已。

即使是列日市內也見不到摩天大樓,列日的建築普遍都在五層以下.

大多是一棟棟連綿不絕的房屋,整齊地排布在街道兩側,樣式都差不多,白色或是紅色的牆壁,黑色或灰色的屋頂,簡潔而乾淨。

不知不覺中,雨漸漸大了,王諾不得不披上雨披,把臨走前討來的球隊U19球員報告冊揣在懷裡,以免被雨水打溼。

他要儘快瞭解自己的隊友,只有瞭解每個隊友的特點,才能更好地在一起踢球,而不是像今天一樣連別人的名字也叫不出來。

王諾住在馬斯河的北邊,距離一線隊的主場杜弗拉森只隔著兩個街區。

那是外婆家的老房子,外婆幾年前就去世了,王諾的母親搬去了根特,所以家裡就只剩王諾一個人住。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意味著明天十點之前王諾又要獨自一人。

他不想在下雨天獨自呆在屋裡發黴,可……又能去哪裡呢?

王諾沿著馬斯河一直往西騎,漫無目的地騎行,一邊蹬車,一邊思考維特安特提出的三個問題。

這三個問題很好回答。

第一個問題,人跑得快還是足球傳遞更快,當然足球傳遞比人跑得快。

第二個問題,過人時能不能聽到周圍的呼喊,當然聽不到,注意力高度集中時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

至於更喜歡進球還是贏得比賽,當然是都喜歡,既要進球,又要贏得比賽,那才是最棒的!

王諾不是蠢貨,他知道教練提出問題的目的是告誡自己,讓自己以團隊為主,少一些個人持球單幹。

那麼,下次對抗賽按照教練的意思多傳球就行了,反正具體尺度還是要自己拿捏。

王諾相信自己的足球意識和理念,到時候怎麼踢,稍稍思考了一下,便有了一個簡單的計劃。

將問題拋之一旁,王諾繼續漫無目地沿著馬斯河騎行。

馬斯河將列日一分為二,或者說列日就是依附著這條河而存在的,王諾不知道沿著河騎了多長時間,直到他感到了飢餓。

看到河岸邊的街道上有一家叫laMaisonBatta的餐館,王諾這才想起來曾經和父母來過這裡。

記憶中這裡的牛奶香腸非常美味,於是飢腸轆轆的王諾把車子停在一邊,走了進去。

陰雨天氣,店裡幾乎沒什麼人,餐館的老闆正站在短梯上修葺破損的窗戶,察覺到來了客人,連忙放下手裡的活過來招呼。

“糟糕的天氣,”他先是抱怨了一句,隨後注意到了王諾身上的球衣,“小夥子,今天可沒有比賽,你這是?”

王諾取下身上的雨披,把球隊報告冊放在桌上,“剛剛結束訓練,我是U19的隊員。”

老闆聽完,眼睛頓時一亮。

“那可太巧了,我兒子也剛回來不久,佐伊,你們應該認識,佐伊·約克爾,你們應該是隊友!”

“佐伊!”王諾聽到這個名字,驚呼一聲,立刻就想起來名字的主人是誰。

“誰在叫我嗎?”

可能是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從餐館的廚房裡鑽出來一個年輕人,身上還繫著圍裙,看到座椅上的王諾,也是一陣驚訝。

“噢,這真是不可思議,”王諾看著佐伊,最終還是相信了事實,“我只是騎著單車漫無目的地瞎逛,竟然能……”

“不用說了,這一單,叔叔免費請你,選單也不要看了,來嚐嚐我們的店的招牌牛奶香腸,配著松露和無花果,再加點沙拉和小麵包,絕對讓你滿意,佐伊,你來陪陪他,廚房交給我吧。”

佐伊的父親看起來興致不錯,臨走前還為兩人倒了兩杯LiefmansCuvèeBrut。

佐伊解下圍裙,挨著王諾坐了下來。

兩人下午才認識,簡單打過招呼後,沉默了片刻,佐伊開口說道,“你是第二個來我家餐館吃飯的俱樂部隊友。”

“是嗎,”王諾正愁沒話說,於是順著話茬問道,“第一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