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幾分白髮的中年男女輕輕燒著紙錢,點燃了香燭,水果陳列於墓碑前,似是在呢喃著什麼。

陳休心裡微微一酸,緩緩吐出一口氣,眼角多了幾分微紅:那是自己的父母。

是啊,自己穿越於此地。

如今縱然有了幾分能耐,但那又如何呢?

父母還是得承受中年喪子之痛。

正此之時,陳休眼前的光影朦朧,取而代之的是青山古樓。

亭臺之間,眼前是平靜無比的湖面,波光粼粼《。

而他,則是跪於亭臺中央,面朝青山,渾身有著厚重的枷鎖纏繞。

“嶽元帥,誰叫你得罪了陛下呢?這‘莫須有’罪名,你且擔著吧。在下行刑多年,手中的刀快的狠,絕對不會讓元帥死的痛苦。”

魁梧的大漢緩緩抬手,雪亮的刀刃之上,映照出奸笑著的老者。

陳休只覺得心中有怨,也有恨。

無盡的情緒於烈火般交織於心田之間。

“這是我看書時記得很清晰的‘風波亭,千古冤’嗎?”陳休喃喃自語之際,雪亮的閘刀落下。

看到的,是漫天紛飛的大火,爆炸聲不絕。

衣著樸素的青年凝望著那湧入城池的日寇,悲憤欲絕。

槍火聲於他的耳畔響起,血液滴落。

次又一次間,陳休似是輪迴了無數歲月。

將軍、士卒、戰火中的書生,甚至是觸犯禮教被浸豬籠的男子,一切如夢似幻,交織於他的心頭。

意識在輪迴之中,都有些模糊了。

而心中的仇恨怒火也越發的鬱結。

但他依舊堅守著內心,近乎咬著牙齒般告訴自己:一切都是虛妄,皆是夢幻泡影。最終,畫面再度歸於空洞蒼白。

無數的身影於陳休的眼前浮現:

孤獨匍匐於書齋窗下聽書的貧苦孩童;挑燈握著毛筆撰寫字帖的平靜少年;於華麗府邸之中抄書的木訥青年;手中握刀,初次殺人的慌亂男子;血洗山寨,如同修羅般的持刀漢子;天書碑前,感悟天地,有神明虛影凝結於身後的朝廷官員

一個聲音於心底迴盪:前行如此艱苦,不如歸於佛門,斬卻煩惱憂愁。

陳休的眼前,出現了一位端坐著的僧袍青年,面容俊朗。

幾與自己相仿!

“正是有前行艱苦,才不能遁入空門啊。若是現在走了,那我之前的辛苦,又算什麼?更何況,人間的美人權勢,我還沒體驗過。就這麼常伴於青燈古佛,我不甘心呢。”

陳休近似戲謔調侃般的開口。

似是安慰對方,也是告誡自己!

僧袍青年微微搖頭,隨即消散。

種種畫面,斑駁交織,最終在眼前歸於平靜。

陳休緩緩睜開了眸子,依舊是那熟悉無比的懸鏡司密室。

此刻的他,多了幾分空靈出塵之意。

“變天擊地大法,原來如此。變的是意識之中看到的天,擊的是心靈深處的地。”陳休感慨一聲,緩緩起身。

此時,合攏的玄鐵門外,有熟悉的嗓音響起:“銅鏡掌鏡使章原,有要事相告。”

“進來吧。”陳休平靜開口,眼眸瞥過那一截檀香。

此刻,燃燒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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