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臉上皺紋動了動,陰沉沉地道:“董先生上山,斬殺我族客人,若是治不得神木,恐怕沒這麼輕易脫身罷。”

董非青冷笑一聲道:“如今甘國使者死在越山之上,無論大長老怎麼解釋,甘國人恐怕先不會善罷甘休,而大長老又要對我不客氣,到那時,南越一族同時得罪了瑞、甘兩國,大長老有什麼底氣跟我說這話呢?”

木葉怒道:“難道我南越一族,會怕兩國同時來攻麼?笑話!憑我十萬大山之險,就算兩國同時來攻,我也來得及先宰了你墊背!”

正在此時,一個南越族人飛奔入殿,在木葉耳邊低語幾句,木葉頓時臉色一變,拍案道:“姓董的!你前腳來我越山,後腳瑞國軍隊便到了雲頂湖畔,你到底要做什麼?”

董非青暗道瑞皇子好快的手段,便哈哈大笑道:“木葉頭人,如今你還覺得我瑞國大軍奈何不得南越麼?”

大長老止住暴跳如雷的木葉,回頭道:“董先生,請問這是何意?”

董非青昂然道:“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我瑞國不管是否願意與南越交鋒,此時就算騎虎難下,也決不可遲疑片刻。不瞞大長老和各位頭人,瑞國大軍此刻已經傾巢而出,向南越而來,若是我跟各位不能達成協議,那自然是立刻攻山。我料那甘國,此刻正樂不得讓瑞國與南越交鋒,以收漁人之利,是以若各位還幻想甘國援助,便請不要有此幼稚想法了。”

眾位頭人臉上都是陰晴不定,只看向大長老。

大長老不為所動,冷冷道:“董先生好深的算計!但我南越一族,寧死不受脅迫!今日之事,全看董先生能否治癒祖木,若是能治,我族願與瑞國盡釋前怨。若是董先生治不得祖木,我南越一族反正也是一死,便與瑞國拼個魚死網破,也就是了!”

董非青道:“也好。請紙筆一用。”

旁邊南越族人奉上紙筆,董非青手書一封,道:“請各位派人,過湖給瑞國將軍送去,以三日為限,若我救不得祖木,再動刀兵。”

大長老點了點頭,便有一個族人上來,取了董非青的書信,下山而去。

大長老站起身來,道:“請董先生移步,跟我去看看祖木。”

董非青欣然站起,便隨著大長老離開大殿,剩下一群頭人低聲商議。

大長老引著董非青從大殿後門出來,便見那大殿之後乃是一座小山,有數十名南越族人守衛,見是大長老來了,便躬身一禮,讓開通道,卻是一言不發。

上了石階,來到小山之頂,只見那山頂不過丈許方圓,當中一棵孤零零的枯木,粗只有尺許,卻高三丈有餘。

董非青慢慢走到枯木旁邊,伸手摩挲著枯木的表面,果然跟在沉星堡見到的那株較小枯木一樣,有一股空間之力迴旋在其內部,表面有許多幹裂之處。

大長老道:“此木千餘年前為我族先祖在深山中所得,並探索出此木不歸屬任何一種五行之力,金火難傷,水土不懼,說它是木質,卻也不見得。三年前,此木郁郁青青,有各色光環上下環繞,但是從三年前開始,便逐漸褪色,便是如今這般枯木般的模樣,而且有日益加深之勢。”

董非青一邊細細感應,一邊問道:“大長老,可否請問貴族放在沉星堡的那株神木,與這株祖樹是什麼關係?”

大長老道:“這倒沒什麼不能說的,這株祖木每隔百年,便會生出一根枝條,待長成後斷下即可單獨存在,且與祖樹相通。只不過最近百年並未生出枝條了,應該也是病患所致。如今我們族內也只保留了七根枝條,其中包括了你收走的那一條。”

董非青聽出大長老對自己收走的枯木還是頗為耿耿,卻只是笑笑不說話。他用空間之力感應,枯木只是回擊,並無其他反應,再換火、土、金、木、水之力依次感應,枯木按五行相剋之道一一回應,絲毫不亂。

董非青心中思索,不得要領。

大長老等待了良久,在董非青身後冷冷地道:“當日我們與甘國生意來往,甘國國師不知從何得知我族神木有恙,便派來使者說他可以醫治神木,並由此脅迫我族與瑞國為敵,然而此後一年有餘,甘國國師始終未來醫治。董先生,若是你也想如甘國國師一般,行拖延之計,我南越一族既吃了一次虧,便斷然不會吃第二次!”

董非青不去理他,自顧思索良久,心中有了一個想法,雖然並無把握,但他反正此刻束手無策,便權且試一試,便微微運起木系陰性法則,向枯木中探去。

卻感覺那枯木再不回擊,而是從內中生出一股吸力,宛如久旱禾苗初遇春雨一般,貪婪吸入,董非青一喜,知道這下對症了,便加大輸出,枯木也急速吸收。

大長老原本還在嘮嘮叨叨,此刻卻不知不覺停了嘴,呆呆看著,只見那乾裂枯萎已久的神木突然微微放出青色光芒,那乾裂的表皮似乎也有滋潤跡象。

過了一會,枯木中的吸力消失,然而董非青貼在枯木之上的手掌,卻明明感覺到一種極端飢渴之意,似乎這枯木正在向他懇求著什麼,渴望著什麼。

這般的反應,給了董非青一個感覺:這祖木絕非是普通樹木,簡直便是通靈一般的神奇存在,這讓他心中的某個計劃,更加堅定了幾分。

於是董非青再轉為水系陰性之力,果然那枯木中吸力再起。青色光芒更加明亮,逐漸帶了些黑色。

就這樣,董非青陸續轉了五行陰性法則之力,如此這般輸出了將近半個時辰,只覺全身脫力,再也無法繼續,便鬆開手掌,盤膝坐地。

大長老急不可待地走上前來,只見那枯木表皮的乾裂處已經完全平復,頗有幾分生機透了出來,表面光華籠罩,時刻變幻,不由得驚喜交加。

董非青緩了口氣,便道:“此木的癥結,我已找到,只是我如今修為不足,看來需得耗一段時間了。”

大長老並不懷疑董非青是拖延之計,因為以他的修為,明顯能夠看出董非青已經出盡全力,此刻全然是真真正正的修為耗盡之像,便欣然道:“辛苦董先生了,我這邊安排雅室,供先生修養,若先生修煉有什麼所需,儘可明言,我族將竭盡全力。”

董非青笑道:“多謝大長老了,不過有句話我得告訴大長老。如今我既找到癥結所在,便可不客氣地說句大話,神木的癥結,以我所知,整個大陸除我之外,再無一人可治,所以那甘國國師所說的話,乃是欺騙貴族。”

大長老臉上皺紋深得如同刀刻,他沉默片刻,恨恨道:“甘國賊子,竟然如此欺騙我族!”

他命侍衛上來,扶起董非青,沿著石階回到大殿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