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前一步,秦霄左袖收回背後,引勢待發,右袖直直揮出,直奔董非青面門,這一招看似攻擊,實為防守,顯是秦霄不願佔董非青這個便宜。

董非青哈哈一笑,手中槍從自下而上,從背後翻出,槍勢如電,從秦霄袖旁擦肩而過,槍先出,身體才斜側跨出一步,既避敵攻擊,又瞬間將自己與對方距離拉近,那槍尖轉瞬便挑向秦霄胸腹處。

這一招,乃是穀神教槍法中的起手式,董非青用出這一招,也是投桃報李,但以他如今修為,若是灌注了五行之力,槍尖上罡氣爆發,此刻秦霄已經有腸斷肚破之危,因為剛才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對方出袖之時,徒有招式,並無力量。

秦霄面上露出懷念之色,這一招他與穀神教上代俞教主切磋之時經常見到,此刻故人陰陽相隔,在故人衣缽弟子身上又看到穀神槍法,令老人頗為感慨。

秦霄並不後撤,右袖收回砸向槍尖,左袖從背後翻出,卷向槍柄,這兩股力量交叉,乃是要把對方長槍絞斷之勢。

董非青左手一旋,已將長槍中分為二,對方的雙袖翻絞之力頓時消耗了,右手槍虛晃,左手槍掄過頭頂,便向秦霄當頭砸下。

秦霄倒是嚇了一跳,他對穀神槍法極為熟悉,但這長槍分成兩條短槍之法,卻是從未見過,忙倒退一步,問道:“你這招式,可不是穀神槍法!”

董非青也不追迫,雙槍收回交叉守住胸口,笑道:“師伯,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穀神槍法傳承數百年,從沒有一成不變過!這雙槍之法,乃是我自己琢磨的,我師父他可不會!請師伯指點。”

秦霄聽了“江山代有才人出”這一句,未免有些失神,片刻後才道:“果然如此,我們都老了,年輕人的想法跟我們不一樣,也是常事。”

董非青道:“師叔,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就如今日大陸局勢,便跟您和我師父年輕之時完全不同,我們年輕一輩,若仍然恪守老一輩的習慣,恐怕也只能一事無成!但無論何時,老一輩的經驗對我們都極其寶貴,師侄要做的事,還要請師叔不吝指點。”

秦霄默然,過了片刻才展顏一笑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們年輕一輩想要獨當一面,只要過了我們這些老傢伙這一關,這江湖路,我任你去闖!”

說罷,秦霄雙袖飄飄飛舞,卻無仙人之姿,在董非青看來,更像一個一往無前的瘋魔,雙袖帶動呼呼風聲,宛如兩柄巨錘,但怪異的是,著力之時,槍身上感覺到的,卻不是那股如山一般的巨力,反而銳利凝聚,董非青接了幾招,便知道這位老人精擅的卻是金系功法,力道凝而不散,看似攻擊一片,實則更像兩柄利刃。

但袍袖不是利刃,這般揮擊之下,令人難以分辨這股利刃之力的落點,幾次長槍明明架住了長袖,但那股銳金之力偏偏擦著槍身直刺人身,董非青只是遮擋,並不還招,只是用心體會董霄金系法力的用法,也是頗有所得。

戰到酣處,董霄大聲呼喝,更是勢如瘋魔,兩條長袖攻勢如潮,董非青是在天坑之內的規則風暴中練槍,對各種突如其來的攻擊最是擅長,雙槍飛舞,左挑右擋,前遮後攔,絲毫不亂。

秦霄戰得興起,一時忘記了眼前這人只是故人的後輩,宛如當日跟俞掌門切磋之時,大喝一聲,雙袖一抖,兩股銳金之力當頭砸下,而一雙手掌卻悄悄探出,兩股陰柔卻無孔不入的掌力突襲董非青雙脅。

董非青雙槍一架雙袖,便感覺到對方袖中出掌,但這股來力,卻非金系之力。心中轉念:“原來這秦老隱藏了實力,他的金系法則已經修煉到金生水的境界,這掌力卻是水系功法。”

他有意要借秦霄來為自己立威,長笑一聲,身體一旋,雙槍將對方雙袖捲開,全身上下五行之力暴湧而出,丹田內五彩色漩之中那個,一個黑白太極圖案隱隱發光。

秦霄雙掌已經貼上他雙脅,卻是毫不受力,被輕輕一個旋轉甩開,而自己精心苦修的水系之力,撞上對方身體,連個漩渦都沒出現,便被那五行之力全部吸收,不由得腳下守不住,向前一個踉蹌,心中便知不好。

此時自己雙掌雙袖都在外門,胸前全無遮擋,對方只需雙肘或膝蓋一撞,自己前心要害便被擊中。

哪知董非青擋住雙袖雙掌之後,並不攻擊,而是撒手棄槍,身子一轉已移到側面,伸手在秦霄手臂處一扶,道:“師叔小心!”

秦霄被他扶住,長嘆一聲,站穩了身形,在他扶住自己的手臂上輕輕拍了拍,道:“賢侄好功力!老夫輸了。”

董非青誠懇道:“師叔,我的槍法出自穀神教,但功法別有傳承,師叔這是觸景生情,把我當成師父了,所以並未防備,真要是生死相搏,勝負還未可知。”

秦霄知道他給自己留臉面,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小子,你師叔我一大把年紀,還在乎什麼輸贏勝敗?輸了就是輸了,有什麼好計較?”

便走向臺前,大聲道:“各位同道,我與董掌門切磋,不是他對手,我輸了!”

臺下眾人目瞪口呆,他們剛才清楚看到,秦霄連袖中藏掌的最後招式都用了出來,卻對董非青全然無任何傷害,反而自己站立不住,踉蹌欲倒,若非董非青扶住,恐怕這老兒此刻已經摔掉兩顆門牙也說不定。

此刻再沒人敢出來挑釁了,所有人自問,自己跟秦霄比都差一些,而董非青毫無煙火氣地便挫敗秦霄,自己上去恐怕連一招兩式都接不住。

董非青親自扶著秦霄下了高臺,送回座位,再回到臺上,微笑道:“還有那位同道,想指教下董某的?”

臺下靜寂一片,無人應聲。董非青也不催促,只是負手而立。

靜了一會,有個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場中死寂。

卻是站在門口的俞鴻,朗聲道:“紫竹軒外門呂長老到!南越一族大長老到!”

眾人一驚,全部紛紛站起,不知道一個區區穀神教重建山門大典,為何會有紫竹軒和南越一族的人物前來,而且聽俞鴻唱名,來的不是什麼小嘍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