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中旬。

州都火車站。

像綠色巨龍一樣的火車匍匐在城市中心,發出低沉的嗡鳴聲。三分鐘後,火車緩緩從車站開出。落日的餘暉穿透車窗,灑到車廂內,斑駁的橙色光芒在地面上閃爍。

堅實的車窗隱約看到左政那張稜角分明,在陽光的照耀下,略顯俊逸的面龐。

他捂著手提包,目光略顯愣神,似乎在回憶什麼事情。

在全球通貨膨脹的程序中,物價飛漲,工資卻還像死水,沒有絲毫變化。在今早,左政遞交了離職申請。

他要跟這個糟糕的世界說拜拜。

世界依舊很熱鬧,但沒有不散的宴席,在這場宴席中,他要先離開了。

諸君接著喝,接著奏樂。

生活一如既往的糟糕,從天而降的困境,一關又一關,兩年前父母重病,一個接一個離開,好不容易經過自己拼搏,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也按父母遺願談了一個女朋友,明年年初就結婚,生活好像步入了正軌。

但天有不測風雲。

癌症不約而來,在醫院得到這個訊息後,左政一句話也沒說,晚上回去喝了整晚酒,權衡利弊,他放棄治療,並把工作辭了。

去實現兒時周遊世界的夢想。

火車窗外的風景,不斷更替,很快火車穿越了城市,來到了原野上,又進入山谷中,這輛車終點站開往俄國,據說,在這條線路上,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

咳咳。

左政捂住嘴巴,乾咳了兩聲,拿開原先白澤的紙巾,現在上面附著一口帶血的白痰。

“你怎麼那麼噁心?不知道這是公眾場合嗎?”

突然,有一道聽起來刺耳的聲音響起。

左政面帶歉意的轉過頭去,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身型看起來有些臃腫的女人。

“對不起。”左政低聲道。

“病榻子,有病就在家裡吊著,出來噁心人做什麼?萬一傳染到大家怎麼辦?你做人怎麼能那麼自私?”女人依舊喋喋不休。

看到左政這幅唯唯諾諾的模樣,女人臉上的不屑之意更甚,頓時扭開那張抹著紅粉肥胖的臉。

左政低下頭,拳頭捂住嘴,乾咳了兩聲,自知理虧,也沒有去做爭辯。

“你怎麼說話呢?不會說話,別出來噁心人。”

一道空靈清冷的聲音突然從前方走道上過來,與此同時,高跟鞋踩踏在地板上的踏踏聲響起,左政抬起頭望去。

來者是一名身穿白色襯衫搭配藍色牛仔褲的女人。

左政目光微微凝神,落日餘暉照射在女人那張粉白的臉上,忽閃忽閃,她美麗的面孔投射到車窗的玻璃上,雙眸微沉,扎著丸子頭,鼻樑高挺,唇色粉紅,彷彿與列車窗外的景物融在一起,景物不斷的變幻,看起來有些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