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珀……蘇珀……”

比試結束,伊辛也回到了自己的牢房中,無力地癱倒在床上。這可不是因為他被二人的戰鬥給嚇著了,而是因為當時在觸碰到許煙寧的那一刻,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伊辛知道,許煙寧的異能,就是透過對視進行精神連結,隨後發覺出目標記憶中最害怕的一幕或是最恐懼的事物,將其投放到大腦影像中造成的心靈震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時沒有和許煙寧對視的原因,雖然伊辛的確看到了一些記憶的片段,但那些片段卻並非他所恐懼的東西,而是一些……他想不起來的記憶……

那些記憶對於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別墅,花園,豪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還有那些人,那些形形色色的,穿梭在別墅和花園裡的人,他們又是誰?

在那一群群的人之中,有一個少年,他雖然長得有點兇,卻唯獨會對伊辛笑,會把好吃的好玩的分給伊辛,雖然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那個少年的面孔……記不清了,但不知為何,當伊辛面對著蘇珀的時候,他彷彿從他身上看到了那個少年的影子。

然後……還是一片空白……

空白,還是空白,在那之後的記憶,就像是被人後期裁剪之後重新拼接的電影,中間這一段不知去了哪裡,直到最後,那畫面才再一次地展現出來,可迎面而來的,卻是漫天飛舞的硝煙和沙塵,炙熱的炮火將面板烤得發燙。倒塌的房屋,不知從何而來的哭泣聲,一切都是那麼恐怖……

冥冥之中,伊辛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少年,一個女人正拉著他,在一群軍人的掩護下慌忙逃出,少年大叫著,想要伸手抓住伊辛,帶上他一同離開,可就在兩人的手將要碰到一起的那一刻,一聲爆炸卻將二人徹底地分開……

再睜眼時,面前的早已不是少年,而是一隻巨大的,黑色的怪物,他咆哮著,巨大的咆哮聲甚至蓋過了刺耳的槍響,鋒利的獠牙彷彿要將一切都粉碎殆盡。

然後,就真的不記得了……

“這些記憶……都是我的嗎……”

伊辛長舒一口氣,從床上慢慢坐起,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記得當時,蘇珀也和他一樣被許煙寧失控的異能波及到了,不知道蘇珀有沒有也像他一樣,想起些什麼東西呢?

“姐姐,你說,我們是不是真的忘記了些什麼啊?”

沒有人說話,甚至連一絲回應都沒有,伊辛嘆了口氣,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相框,相框裡放著的是一張戰爭時期伊辛所在的部隊戰友為他拍攝的照片。照片的質量很差,可以明顯看得出是在戰爭期間受到了一些損壞。照片中的伊辛笑得很開心,做出了一個雙人動作,但在照片中,卻並沒有看到第二個人。

“姐姐,你看你當時拍的照,多蠢。”

看著照片,伊辛忍不住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伊辛的表情卻又變得凝固下來,他靠在床頭上,看著天花板上白熾燈發出的燈光,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實話實說,姐姐,你是不是……一直在瞞著我什麼?”

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唯一的聲音,只有窗外風颳過樹葉的沙沙聲……

此時的蘇珀已經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中。儘管這一場對決從結果上來看,是蘇珀獲得了最後的勝利,但他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高興的意思。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副嶄新的黑色手套給自己戴上,用來遮掩那可以幻化為武器的黑色紋身,隨後坐在辦公椅上,看著桌上的東西,努力思考著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從桌上拿起一把似乎很久沒有用過的鑰匙,將它插入一個很久沒用過的抽屜鏽跡斑斑的鑰匙孔裡,猶豫了片刻,還是鼓起勇氣拉開了那個抽屜,一股輕微的發黴味頓時從裡面傳出。

蘇珀是一個很愛乾淨的人,他的桌子,永遠比其他工作人員的桌子要整齊、潔淨,蘇珀的助手深知他愛乾淨這一點,每天都會不知疲倦地幫他把座位打理上好幾遍,可唯獨這個抽屜,就好像是一群寵兒之中的棄子一般,各種各樣的灰塵將他沾滿。有好幾次助手都看不下去,想要幫蘇珀清理一下,可每次都會被蘇珀厲聲制止,別說是開啟了,就連擦一下外層的灰塵,蘇珀都會對著助手大發雷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裡面藏著什麼不可告人的黑暗勾當。

一疊照片被從抽屜裡翻出。這些照片一看就是有些年頭,已經開始發黃發脆,若非表面覆蓋著的塑膠膜保護著,恐怕以蘇珀的力氣,只需輕輕一捏便能令它們分崩離析。蘇珀小心翼翼地將一張張照片拿出來放到桌上,那些曾經的回憶,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地閃現著。

兒時的快樂時光,豪華的別墅豪車,貴族學校,還有那些兒時的朋友……不,從蘇珀記事開始,他似乎就沒有過所謂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可能也就是在戰爭期間認識的簡未都,兩人在同一個隊伍中相遇,從此成了過命的好戰友,至於他的童年,好像都是在一次次的打架中度過的……

唯一算得上朋友的,蘇珀還依稀記得,當初自己還住在別墅中的時候,那個整天跟在自己身後的小不點。他雖然是家裡傭人的兒子,卻是蘇珀的家人為他安排的接生,自然也是由蘇珀看著出生並長大的。身為孩子,他不需要像自己的父親那樣幫蘇珀一家分擔解憂,只需要在必要的時候幫忙幹一些輕鬆的活即可,至於剩下的時間,他常常和蘇珀一起玩耍,關係好到甚至可以同床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