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縱馬先過了安和堂,裡裡外外正鬧得沒完沒了。

風華馬也不停,只扔下一句:「京師碼頭卸貨。」

唐叔得令,眉開眼笑地安排夥計們閉門去卸貨。

眾人不解:「唐管事這是什麼意思?」

「捲鋪蓋走人也要先賠償!」

唐叔直接推開擠擠攘攘的人,喊道:「我家家主說了,去京師碼頭交貨,沒聽見嗎?帶你們人去。」

要賠償的,看熱鬧的,瞧笑話的,每個人都將信將疑地往碼頭處移動。

京師碼頭在東郊,快馬也要半個時辰,風華在前頭縱馬而奔,一掃心中的陰霾。葉炎柒則始終慢她半個馬身子。

出了城,看著遠處的青巒,聽著身邊達達的馬蹄,一瞬間她恍惚以為這是三年前,與老木騎馬往連幹山。可稍稍回頭,葉炎柒那英俊的臉龐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如今沒了束縛,你也可以暢騎了,我們比上一比。」說完,不等葉炎柒答覆,她立即加速。

她不信騎馬那麼好的人不喜歡毫無顧忌地暢騎,為此她特地沒有走官道,而是繞林而過。

像是被風華的情緒感染了一樣,葉炎柒放開了手腳,讓風、讓馬帶著自己前行,與顧風華齊頭並進。.

快活總是短暫的,半個時辰未到,兩人便出了林子。他們只好慢下來免得衝撞到別人,順便等等江河和梅影。

「藥材走了水陸,難怪我這邊都沒有什麼訊息。」葉炎柒的語氣中帶著讚賞。

風華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要瞞過京城的眼實屬不易。」

人們大多不知道,水陸才是唐家的發家之源,西邊的貿易被禁了,可遠洋的貿易還一直在走。

等江河和梅影跟上後,風華帶他們上了臨江酒樓的包間。推開碼頭方向的窗戶,江風徐徐而吹,江面一覽無遺,令人心神一震。

這與在樊樓俯瞰京城的隱隱愉悅不同,因為在此處,並無隱隱之感,只剩下愉悅,敞開的、毫無遮擋的愉悅。

四人同時盯著江面的一處,只見一艘掛著「唐」字旗的大船緩緩靠岸。

待船停穩後,一箱一箱的藥材往下卸。眾人抵達後,看到碼得整整齊齊如城牆一般的箱子,目瞪口呆。

安和堂被劫之事是報了官的,如今安然到達,自要給官府一個交代,眾買主與看熱鬧的人也十分好奇。

安和堂乾脆當場與所有人說了個明白,他們確實遇到了山匪,死了約摸七八人,小部分藥材被搶。餘下的人護著貨逃脫了,急急忙忙上了船來不及與家主彙報,直到今晨快靠岸了才遞了訊息,還請官府繼續追查,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聽到這樣的結果,眾生百態。有人因按時收貨而高興,有人為死去的人感到可惜,有人因拿不到賠償而遺憾,有人因沒畫對賭契約而竊喜,還有人為了多付錢而惱怒。

風華還吩咐唐叔,此前通融了交貨日期的買家,依舊送多兩成的藥材。這一下,買家們的悲喜就更不相通了。

事情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風華才慢悠悠地給葉炎柒解惑。

人人以為安和堂急功近利,來者不拒,實際上自始至終,風華都未被名利矇蔽過雙眼。每一個大單她與唐叔謹慎地核算,並預備後手,也許是行軍打仗留下的習慣,在商場上她也不打無準備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