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回營房的路上,遇到了謝副將。

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謝副將特意在等她。

「瑞王妃,瑞王殿下讓傳了哪個軍情給風華將軍?」謝副將急切問道。

她知曉謝副將是貴妃的人,適才又十分急迫地想將這兩個軍功都貪下,頓時心生不悅,沒好臉色地吐出兩個字:「糧草。」

沒想到謝副將面色一喜,只說去按流程上報糧草軍情,便匆匆離開了。

也是,即將拿下大軍功,謝副將也算是功德圓滿,他日若是瑞王的天下,謝副將應會成為謝主帥,如何能不喜?

屆時,謝側妃也不知會有多榮寵。

傾歌長嘆,隔著遠遠的長廊,看著失魂落魄、木然佇立的風華。

說實話,陷於王府家宅之爭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羨慕過風華,即使盲目聯婚,也幸運地是一雙人。

後來,她在風華的眼中看見了羞赧、猶豫,便知曉這個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動心了。雖然她有些怪金蘭不與她說真話,但到底也替她高興。

而恭王,無論是坐在輪椅上,還是站起來後,都給了風華無尚的寵愛和尊重。

寵愛,並不值錢,可尊重卻是獨一無二的頭一份。

她承認,她嫉妒了。

不過,她一向要強,既然別的女子能做到,她也能。

如今,她也確實做到。

只是,今夜知曉那些寵愛和尊重,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局,她心驚肉跳。

她不敢想象,那灼熱耀眼的日華,會蒙塵上何樣的陰影?但她無法做到裝聾作啞,任由風華陷入虛無縹緲的感情深淵。

同為女子,又曾親密無間,她當然懂風華的痛徹心扉,卻也只能遙遙守望。

不過,幼時那個喜歡行險的莽撞姑娘終究不一樣了,成為了優秀的女將軍,擁有冷靜和自信的頭腦。

她看著風華失意過後,快步走到議事間,點了兩個年輕將領,一邊快速制定作戰方案,一邊等著西戎糧草訊息的再次核實。

傾歌一直沒有睡,而是站在營房窗旁,直到風華領著五千人馬,在夜的掩護下奔出伊州城。

風華恢復如初,她鬆了一口氣,也熬不住了,倒頭睡到日上三竿。

待再次睜眼,她看到外面天大光,想起瑞王該出兵了,匆忙趕到書房。

未料,傾歌卻見瑞王還是坐在昨夜的椅子上,衣服皺巴,神色憔悴,似一夜未眠。

原本,瑞王是今夜領兵去攻西南路的最後一城,可昨夜有新的軍情,需要調兩萬兵力去剿滅西戎調兵隊伍,得午後就出發。

那麼,瑞王此時應該整裝待發了,誰人不知曉瑞王喜歡衝鋒陷陣。

可今兒個是怎麼了?

傾歌不明所以,柔聲提醒:「殿下,午後就要出發了,」

瑞王置若罔聞,半響才說了句:「傾歌,我似乎把你也拉入了地獄。」

「殿下說錯了,傾歌能有現在的美名,全賴殿下的信任。」傾歌知曉瑞王的心結,出言安慰。

「昨夜的事,我都知曉。其實我內心並不贊同,我有一千次一萬次阻止的機會,但身子似有千斤重,動都動不了。」瑞王自顧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