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插過樹皮,刺穿了背後之人的衣角。

「籲!」風華勒住馬,怒道:「老木!玩什麼花招!」

老木緩緩地走出來,「我給你扔個果子罷了,你不餓嗎?」

說完,他又扔了個果子給風華。

「咕咕咕......」

風華快速接住果子,剛想反駁,肚子就迫不及待地替她回答了老木。

已經一個白天沒進食了,果然身體不會騙人。

她翻身下馬,一邊吃著果子,一邊觀察老木,這人已全然沒有了夜間的狼狽,但看得出來還十分疲憊,「你什麼時候好的?」

老木蹲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回道:「應是你到達渭州關時。」

昨夜之事緊急且匆忙,風華雖看見老木十分痛苦,卻沒有時間顧及。

如今回想起來,那痛是深入骨髓的,無論是板車上還是馬上的顛簸,都只會加劇他的痛苦。

而此前自己還一直懷疑他撒謊,風華感到一陣愧疚,但又不想表現出來。

她裝作毫不在乎地問:「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怕我不回來找你?」

「餓了。」老木輕描淡寫地應道。

這出人意料的回答,瞬間讓風華的愧疚減少了一半,她白了老木一眼,「你這跑出來,萬一又犯了怎麼辦?」

老木睥了風華一眼,一副嫌棄她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會那麼快,得隔上一段時間。」

其實,老木回答得越風輕雲淡,風華心裡越不是滋味。

這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面對別人永遠平和淡然,實際卻忍受著巨大的煎熬和痛苦。

她的祖父母、爹爹是這樣,老木也是。

風華應了聲哦,走到老木身邊,與他並排蹲了下來,繼續啃果子,「那這腿疾多久發作一次。」

「有時一兩個月,有時兩三個月。」

一時間,風華不知該說些什麼,林間只剩下兩人啃果子的聲音。

啃完了果子,風華拍拍手站起來,「回渭州關了。」隨後又嘀咕了句,「這什麼破毛病?沒去看看?」

「就是個破毛病,如今你可以安心入先鋒營了吧。」老木也隨她站了起來。

風華此前並不信老木的腿疾之說,這幾個月鬥雞一樣盯著老木。

越是找不出錯,她心中越是不安,甚至想過不去先鋒營,跟著老木去伙房看他搞什麼鬼。

聽到老木戳破自己的心思,風華有些不好意思,卻嘴硬:「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其實,我自己走,也不一定走不掉。」

說完這句,老木像個勝利的鬥雞,雄赳赳地走向了馬匹,只留風華在原地頓足,「你!沒良心!」

「只有一匹馬?」老木語氣有些不滿。

這時,風華才發現這個棘手的問題,她本打算像昨夜一樣,將要死不活的老木搬上馬,放在自己身前,把他帶回去。

現在看來失策了,應該多帶一匹馬過來的。但她是來救人的,被救之人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

「怎麼?我還能有四條腿,騎兩匹馬過來?就像昨晚那樣,你先上馬。」

不提起昨晚還好,一提起昨晚老木的臉瞬間就黑了。

昨晚失了力氣,被人像麻袋一樣拎來拎去,顛來顛去。對了,還被敲暈了一次,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他深吸了一口氣,拒絕了風華,「不行,我比你高,你在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