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葉炎柒略微塌著身子站在門口,他純白的中衣在日光下有些扎眼,但上半身卻匿在陰影中。

風華有些怔住,那身影與老木無異,可那張臉卻怎麼都無法與老木掛鉤。

醜,真醜。

驀地,風華想起了師父每次幫她易容時說的話。她很想知道,王千和幫葉炎柒易容時,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那你們好好聊,切記,莫動粗。」王千和見狀,趕緊溜之大吉。

「進來吧。」葉炎柒對風華說道。

「誒。」風華應聲走了進去。

「坐。」

她依言落座,葉炎柒為她沏茶。

其實,她有著滿腔的疑問,可一下子她又不知道該怎麼樣與葉炎柒相處,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和語氣與他說話。

若當他是老木,她大可像在軍中那樣毫無顧忌;若當他是七王爺,她也可按照之前那樣相敬如賓。

可他是老木又是七王爺,風華徹底凌亂了。

一時間,屋裡只剩下沉默。

不止風華,葉炎柒也同樣尷尬。

他混入鎮西軍這件事,只有太子和王千和知道,這是掉腦袋的大事,即使被千刀萬剮也不能透露半分。

即使她就這麼篤定地喊出了「老木」,他也硬生生地藏住了面上的驚訝。

可當認出她就是唐風之時,他大受震驚。

腿疾發作之際也沒有放棄他的唐風,不懼生死替他吸引兵力的唐風,與他配合默契共同經歷過生死的唐風,他第一次將自己內心訴說與的唐風,讓他第一次深感溫暖的唐風,竟然是顧風華!

因此,他無法掩飾,直接喊出了「唐風」的名字,相當於承認自己就是老木。

如今,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個事實,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他至今仍忘不了,連幹山那晚,她看出了他要誘敵的心思,說認下了他這個兄弟。

葉炎柒素日最擅長沉默,可如今這尷尬的沉默竟然讓他坐立不安。

最後,他還是先開口:「咳咳,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

「沒錯。」風華長吁一口氣,握著茶杯的手鬆了松,「我去過老木家,老木確有其人,可你用了他的身份,真正的老木呢?」

在這尷尬的沉默中,她腦中在捋著線索,雖然混亂,但還是捉到了一個線頭。

雖然葉炎柒將老木的例銀都寄回去了,但若是他為了一個身份而殺人,那麼他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

葉炎柒顯然沒想到她居然問這個,但還是實話實說,「他死了。」

「怎麼死的?」她用力地握住杯子,聲音冷了下來。

見她情緒有些波動,葉炎柒也猜到了她的想法,心中莫名一動:她還是那個唐風,還是那樣的顧家人。

「他本就有疾在身,又踩到了西戎人設下的陷阱,我雖能救他出陷阱,卻救不了他的命。」葉炎柒解釋道。

風華狐疑地看著葉炎柒,「怎會那麼巧,你要混入鎮西軍就人送上門?」

面對懷疑,葉炎柒也不動怒,耐心地說了下去:「你若不信,可問千和,老木是我倆一同遇到的。我本有其他身份入營,尋千和幫忙易容,後來見老木有孫伙頭的介紹信,又去打聽了一番他的身世,覺得更安全。」

簡直就是要睡覺就有人遞枕頭,風華找不到其中的破綻,嘟囔道:「鎮西軍真是越來越鬆散了,隨便捏造個什麼身份都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