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華起先還擔心葉炎柒的冷臉會讓祖母不適,沒想到他還挺會裝模作樣的。

回王府的馬車上,顧風華卻一改在祖母面前的嬌憨,瞪了幾眼葉炎柒,嗤之以鼻道:“惺惺作態,哄騙老人家。”

葉炎柒明明就是個愛訓人的冰窖子,今日居然裝得那麼像回事,哄得祖母如此開心,臨走前還千叮萬囑自己不要欺負他。

祖母開心,其實風華心情也大好,只是看不慣他一上馬車又馬上換回一張冷漠的臉,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你們家一直都這樣嗎?”葉炎柒問道。

風華不解,問道:“哪樣?”

葉炎柒想了想,“和和睦睦,其樂融融。”

“當然,哪像你們宮中,每句話都別有用心,每一步都得如履薄冰。”

風華鄙夷了一下皇家,又生出興致說起兒時。

“我祖父祖母都是極開明之人,無論我玩得多野,他們嘴上罵我頑劣,卻從不拘著我。我最喜歡爹爹和阿孃回家了,爹爹總把我舉到肩頭上轉圈圈,但他們離家前,阿孃老是紅了眼,一下捨不得我和哥哥,一下又捨不得阿爹。哥哥最倒黴,總是替我挨罰,就連我去捉熊瞎子那回,挨罰的也是他。後來爹爹知曉此事,便寫信與我,說等他回來,定去扒了那熊瞎子的皮給當我墊子,可是......”

可是,她沒等到那一天,美好的回憶到十歲就戛然而止了。

為何要與他說那麼多?風華頓時生出煩躁,便住了口,隨便問了句:“你呢?”

葉炎柒正聽得津津有味,見眼前鮮活的人兒驀地情緒跌落,也知曉她想起了父母,悶悶回道:“我未見過我生母。”

風華沒想到他會回答,想起祖母與她說過葉炎柒的身世,覺得他也挺可憐的,難怪性子古古怪怪。

馬車行到半路,忽地急停。

葉炎柒雙腿無力,不可避免地滑向前,就要撞上廂壁。

風華見狀,下意識地一個跨步上前,扶住他的雙肩,低頭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多謝。”葉炎柒低聲道謝,還聞到一股混合著少女氣息的清香撲鼻而來。

他愕然抬頭,兩人的臉近在咫尺,霎時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

“王爺,前頭是陳府的馬車。”江河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

風華趕緊放開手,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免得江河闖進來誤會了什麼。

葉炎柒也挪了一下位置,並吩咐:“讓。”

江河將馬車靠邊,對面的馬車毫不客氣地馳騁而過。

兩車相向而行,讓路是平常,只是這王爺讓臣子或許是出於客套,但臣子就這樣毫不推脫地受了,真乃囂張。

見葉炎柒面上出現紅暈,風華怕他那嬌貴的身子出問題,便問道:“七王爺,是這馬車裡太熱了嗎?”

葉炎柒悶聲應道:“不熱。”

風華轉念一想,敢情是氣陳家落了他的面子?又說道:“不想讓就不讓唄,客套了自己轉頭又不高興。”

葉炎柒愣了一下,才品出風華的意思,臉瞬間沉了下來,冷道:“在你眼裡,本王就是這樣的人?”

看,又來了又來了,對我甩什麼臉子?

“盡會窩裡橫!”風華小聲嘟囔,乾脆閉目,眼不見心不煩。

一路沉默回到王府,兩人悶頭各回各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