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蟲有些不知所措,他真不是善於心計之輩,所作所為都是父親所教,依樣葫蘆而已,正要再勸幾句,讓好友收回此物,卻聽得朱英說道:“東西雖然給了你,但羅老妖的東西,泰半來路不正,有傷天和,你決不能胡亂使用。肖師允傳半部元元劍訣,此才是正經功夫,比羅老妖的零碎強多了,你要多下苦功,以後我來監督你修煉這一門劍經。”

小蟲思忖良久,無話可說,只能答道:“不能耽誤讀書。”

朱英再也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脆脆如風中之鈴鐺,良久才說道:“你知道多少讀書人,若知道能學仙家法術,甘願捨棄功名利祿?”

“本朝的樊大將軍,前朝的李國舅,八百年前大漢開國三傑之首張房,乃至上古周朝太子,個個富貴無極,仍舊捨去一身富貴,潛入深山,從師學道,都為人間佳話,你卻捨本逐末,甚呆也。”

小蟲低聲說道:“我父親說:這些世外之人,有通天徹地的神通法力,卻不思造福黎民,為國出力,遇到什麼寶物出世,卻拼盡生死爭奪。”

“一群禍害而已。”

“教我讀書,考取功名,也不是為了功名利祿,是為了造福黎庶,必要時可捨己忘身,拋卻榮辱。”

“我學成劍術也是為天下百姓做一番事兒,絕非為了一己之私。”

朱英微微愕然,良久才說了一句:“令尊令堂皆非俗流也。”

小蟲臉色有些古怪,他倒是知道自己父親母親確都不凡,但也不好跟朱英吹噓,只說了一句:“家嚴家慈不過尋常人而已。”

朱英只是不信,不過以他的家世,便是當朝宰相也不會覺得如何,並未有往心底去,笑吟吟的說道:“若是有暇,當去拜望伯父伯母。”說了這一句,臉上又復飛紅。

小蟲說道:“本來想要約朱兄共進晚膳,在肖夫子這裡耽擱許久,此時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朱英笑道:“既然來不及在書院用膳,我們出書院去另覓食肆,今日為兄請你。”

小蟲舉了黑風袋說道:“我把此物送回住處,咱們再一起去。”

朱英叫道:“雖然我瞧不上羅老妖的東西,但黑風袋也算是寶貝,又藏著羅老妖畢生私藏,不知道多少修道人的事物,哪裡能放在它處?萬一被人偷盜了去,使用裡頭的左道法寶害人,你我都有罪愆。”

他走上前握住王衝的手腕,低聲念道:“嘀嘛噗嘍吶哊嗒!”黑風袋頓時化為一塊胎記般的淺淺黑影,印入了王衝的手腕。

小蟲沒見過如此奇異之事,輕摸手腕,臉上有些驚異,又有些古怪。

朱英說道:“等晚上回來,教你如何從黑風袋中取用事物,且先一起去食肆。”

他把黑風袋封入了王衝的手腕,並未撒手,五指輕輕牽了小蟲的手,並肩下山而去。

小蟲只覺得,朱英的手溫滑細膩,握著十分舒適,心頭暗道:“肖夫子是劍仙,又說曾求朱兄的父親降雨拯救災民,朱兄家裡必然不是凡人,難道是司職風雨的山神,又或者……龍王?”

小蟲又復瞧了一眼,朱英和他相握的手兒,暗道:“朱兄難道是條小龍不成?”

他也不害怕,轉覺得有趣兒,忖道:“朱兄若是一條小龍兒,我豈不是握著一隻龍爪?”

朱英見他看幾眼自己的手,臉上憨憨帶笑,忍不住羞惱,說道:“我的手有什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