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渾圓的太陽彷彿是憑空從半空中出現的,先是露出一點尖兒來,接著就突然天光大放了,而這就是獨屬於整個衍嬰山脈的燦爛春光。

陽光透過翠綠的樹葉絲絲縷縷的縫隙,像是墜落在地上似的鋪起了一汪碎泉,幾棵參天古樹恰好圍成了一圈。

放眼望去,只見四周迷迷茫茫全是這樣的參天古樹,一片一片的古樹連起來遮天蔽日,附近的光線倒是較為充足,但在這樣的山脈森林中,人們很難分清東西南北,如果不是長期在其中生存又或者沒有對應的標註物,那普通人進來後就想再出去恐怕就很難了。

在這圍成一圈的參天古樹中,潛藏著一堆莫約有兩三人高的亂石,聚集形成了一片亂石林。而亂石林的分佈看似雜亂無章,卻隱隱圍出了一個螺旋狀的通道。

“吱喳吱喳!”

“啁啾,唧啾!”

各種鳥類的鳴叫聲充斥著整片森林,此時,亂石林西北方向的一顆龐大古樹上,茂密的樹蔭中,一道頗為壯實的身影正斜躺在其上,雙手墊著腦袋,他澄澈的雙眼訴說著些許的沉默,而在其中似乎還隱藏著更深的東西,身影仰頭望天,可不正是昨晚還在茶棚中喝茶的張大山嘛。

眼見天光大亮,張大山側身坐起,身下的這棵古樹的枝椏繁茂,枝幹在上方樹冠處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弧度,剛好能夠讓張大山這樣的壯實身軀輕鬆坐下。

他右手臂上掛著一個一掌來寬的奇怪物件,在陽光照射下正反射出點點綠光。坐起身來的張大山直面著石林入口處晃了晃腦袋,心中正喃喃自語。

“昨天晚上子時我連夜出發,今天剛好能趕到迷瘴林,但一路走來,這次的山脈野獸可並不安分。”

沉思間,張大山突然運勁至手腕處,提起拳頭便向他左上方樹心處錘去。

“嘶嘶!”一抹本來藏匿在樹心處的翠綠身影突然竄出向著張大山奔來,與他的拳頭正好衝撞在了一起,旋即發出一聲痛苦嘶鳴,墜落下樹梢。

就在翠綠身影墜落於地的同時,張大山右手抬起,向其墜落的位置輕輕一揮,然後雙手輕附樹身,從樹冠一躍而下。

嘶鳴聲漸止,張大山一襲做舊皮甲,沉穩默然的立於樹根旁。

待到時間又過去小半時辰,張大山這才踏步向前走到墜落在地上的身影處,蹲下檢視情況。

這是一隻兩指來寬一手臂長的碧頭青蛇,蛇頭正中的位置還帶著一縷猩紅,張大山觀察一會兒後便抽出了剛剛紮在青蛇蛇尾上的筆狀物品。

此管長兩寸,僅有青年小指粗細,可以看到其頭部開鋒處是中空的,裡面原本似乎裝了一些東西,但現在已經空空如也。

張大山拿出鋒利小管,用其最尖的那一頭向蛇尾切去,將其收納在包裹中拿出的一個褐色小袋中後便用腳尖輕點將其拋至更遠處,隨後向石林中挪步前行。

張大山剛剛殺死的這一隻蛇狀野獸只是衍嬰山脈中的普通品種,看似是普通青蛇但實際上完全不同,不僅毒素比蛇毒強了數倍,會讓人在中毒後渾身發癢面板潰爛,並且其真正的要害是不起眼的蛇尾。

更準確的說,它不僅像蠍子一樣施展毒素的地方在尾巴處,其真正的頭部也在蛇尾,看似青蛇一樣的頭部只是這種野獸的偽裝,而這種被獵人們命為逆尾蛇的野獸雖然擅長躲藏,卻只是山脈中威脅最小的一種。

逆尾蛇、嗒樹、笑蝠、南鯊蜘蛛等等,在這樣龐大的山脈中都只是不起眼的底層動物或是食物,但在普通人甚至在獨行獵人的眼裡他們也是令人害怕的存在。

張大山身形矯健,在這看似雜亂無章的亂石林中步伐不停,不久就來到了石林的中心。

貧瘠的石林中心竟然是一片青草地,這裡的青草長勢十分茂盛,就是一個成年人隨意躺在地上都可能一時間發現不了。

走到幾塊石頭堆砌而成的一方小石臺前,張大山停下了腳步蹲下仔細檢視石臺,輕輕在上面一抹,發現有一些淡淡的黑色碳灰,四周只剩下一些生活的印記還有一縷殘破的巴掌大皮革。

張大山眉頭輕微皺起,石臺是他去年來時自己搭建的,但現在上面有碳灰的痕跡,說明有人曾在這裡生活,亂石林距離進入山脈的茶棚起碼有十來裡的深度而張大山又是在去年最後一天才離開的山脈,這說明在今年的深冬有人冒著大雪來過這裡。

緊皺著眉頭,用謹慎的眼神環顧一圈後,張大山先將皮革放在了一旁,旋即徒手將石臺拆開,把搭建石臺的石頭都丟在了一邊。在清理完石臺的零碎石頭後,張大山又開啟背後的木箱子,從中拿出了三節大小不一的物體,輕輕拼合後作鏟狀,接著就開始轉移石臺下的泥土。

過了有一會兒,以之前石臺為中心地下一米見方的泥土都已經被清理出來,也露出了原來被掩埋的一塊厚重石板,這塊石板大約長寬一米,厚度約有一握掌,整體呈青黑色。若讓熟悉石材的人來觀察莫約能估出石板重兩百餘斤,而材質則是有名的城門專用石——玄松石。

眼見玄松石板出現,張大山雙手虛探宛若飛動的蜜蜂,迅速點過石板邊緣的幾處,只聽得幾次“噗噗”聲響起,那幾處的石材卻是瞬間凹陷了下去,露出了裡面淡金色的粘稠液體。

“嗯,還在。”張大山撓撓頭,輕聲自語道。

這淡金色的粘稠液體,正是他調配出來的警戒手段,此方石板掩蓋著一處天然洞口。是他第三次入山時發現的,而這條通道則可以快速的通往二十多里外的一處隱秘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