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盛回了自家地鋪後,大家便也都陸續躺下睡覺了。

次日上午,隨意在地鋪上養傷,大家暫時上不了路,便藉著空閒趕一趕手裡的活計。

婦人們不能再做豆乾了,便去孫何氏那裡領了些布包的活,三三兩兩地坐著做起了針線。

漢子們也編起了葦編,他們在找隨意的時候,在渠溝邊發現有一片蘆葦,幹颯颯的在風中搖晃,這會兒正好割下來用。

張富一大早就把識字班的孩子們集中起來,去跑步練拳了。

鍛鍊完身體,等孩子們各自回去自吃了早飯,素雪、汪澤然又開始給他們教起了識字和算術。

在遠離宿營地的一塊角落裡,各家家主被牛智信召集在一起開會。

牛智信告訴大家,今天開會是要討論對隨意的處罰。

看著幾個家主面面相覷的表情,牛智信老臉漲得通紅,聲音喑啞地道:“隨意連合作社的配方都敢隨便往外說,作為他爹,我肯定饒不了他,但牛家的處罰並不能代替合作社的,所以我找大家來商量合作社對他的處罰辦法。”

牛智信掉轉了下身子,道:“我再作為合作社的領頭人說兩句,咱們現在還在逃荒,合作社以後的路還很長,如果隨意犯了這麼嚴重的錯都不處罰的話,那以後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咱們合作社是不是就辦不下去了?合作社可是咱們擰成一股繩活下去的根本。”

知道牛智信說得有道理,可怎麼懲處,大家都拿不準,合作社以前從沒處罰過人。

張屠戶幾個彼此交換了下眼神,都齊齊地看向四盛。

四盛朝他們微微點了下頭,開口道:“信叔公私分明,不袒護隨意,真的很讓人佩服。”

張屠戶幾個都認同地點頭,四盛接著道:“信叔站在合作社的立場上,要求獎懲分明,我非常贊同,這是為合作社長遠考慮呢。”

張屠戶幾人紛紛應和,牛智信的人品和見解都當得起合作社的領頭人。

“在商量對隨意的處罰前,我想先給大家說明一下,隨意透露出去的豆乾的做法,只是表面的一點東西,咱們配方的關鍵點在調料和滷料上,隨意偷拿的調料包在最後一刻也給扔進了河裡,並沒有真正流到外人手上。”

所以嚴格地說,隨意並沒有給合作社的營生造成什麼實質的損害。

張屠戶有些驚訝,不確定地問:“這麼說,那兩個人知道的那些東西,其實也是做不出豆乾來的?”

見四盛點頭,在場的四人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般的慶幸和驚喜。

那就意味著,合作社以後還可以做豆乾的獨家生意,還能繼續賺錢分紅。

牛智信心裡好受了許多,不管怎麼說,隨意沒有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罪孽就不像原來想的多麼深重了,處罰自然也會輕上許多。

最後大家議定了對隨意懲罰:等隨意傷好後,半年時間內,合作社都會將最重最累的活計派給他。

商定好了隨意的事,牛智信羞愧地道:“我把兒子沒管好,家務事也……處理得太馬虎,耽誤了大家一天的行程,我不配再當領頭人了,大家現在重新再選個合適的吧。”

這回,張屠戶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信叔,這個話題就不用商量了,犯錯的是隨意,咱們已經給他處罰了,你下來處理好家務事就行了,領頭人還是你跟四盛,沒必要變來變去的。”

趙大頭也道:“信叔,我們信得過你。”

牛智信見四盛和王獵戶也微笑著衝他點頭,胸中湧起一股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