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平原隱士(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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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亮應了一聲,走進飯廳,聽見兩個孩子叫“叔父”,他摸了一下他們的腦瓜,又去捏大侄子的臉蛋。接著他便與坐在上座的長兄秦勝打招呼。母親兩年前已經去世,而今長兄儼然是一家之主。
長兄的身材同樣高大,長得是虎背熊腰,平素不拘言笑。他回家守孝之前做過平原郡的尉官屬僚,倒有幾分武夫的不羈與殺氣。
張氏端來菜飯,剛坐下來就問道:“先前在莊外有個穿著青衣的人,那是誰?”
秦亮下意識就覺得,嫂子的話不是閒聊那麼簡單。他便先沉住氣,簡單地回答道:“不知。”
“我以為二郎出去見他了。”張氏做出疑惑的表情,接著繼續道,“又是何尚書派來的人麼?我瞧何尚書心挺誠哩。二郎可告知何尚書,再過一月餘,你便可出仕了。”(守孝三年,實際期限是兩年零一月。)
張氏一心想他入朝做官,從家族利益上看,似乎無可厚非。秦亮若再不解釋,恐怕今後在家裡看不到好臉色。
他只好開口道:“雖然我曾在洛陽太學讀書,但太學生有很多。官至吏部尚書、侍中的重臣何公為何獨獨看上我?”
長兄秦勝幫腔道:“俺家為逃避胡人不時襲擾,從幷州遷來此地,便已與族兄(秦朗)相認。族兄乃太祖繼子,身份顯貴,雖被罷官了,秦家名望仍在,二郎勿妄自菲薄。”
秦亮聽到這裡,點了點頭,暗示道 :“有一陣子聽說族兄(秦朗)可能是顧命大臣之一,卻忽然又被罷官了。洛陽城裡波瀾詭譎,我們家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隨便攀附關係。”
長兄聽到這裡,忽然看了秦亮一會兒,彷彿有點不可思議,又好像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住嘴不再勸說。
反倒是嫂子有些不甘心,“秦公(秦朗)與何尚書(何晏)本是異父異母的兄弟,有什麼好擔心的?!”
秦亮聽到“異父異母的兄弟”,心裡感覺有點奇怪,不過回頭一想,還真是!
曹操那句“汝妻子吾養之,汝無慮也”在現代那是相當有名,曹操的愛好大家都知道。
當年秦朗的母親杜夫人,本來要許配給關羽,結果曹操看到杜夫人有美色,立刻就據為己有,納入房中;杜夫人的兒子秦朗,就成了曹操的繼子。而何晏的母親尹夫人是寡婦,被曹操納為妾,何晏也成了曹操繼子。秦、何二人不就是異父異母的兄弟了麼?
然而秦朗和何晏能成為兄弟,關聯是曹操。曹操是大魏太祖、所有魏國臣民的君主,所以秦朗與何晏幾乎又算是沒有什麼關係。倆人的親與疏簡直是個玄學。
因此才發生了這樣的情況:秦朗被罷官,“兄弟”何晏卻權勢更甚。這倆人顯然站在了不同的陣營。
這才是秦亮不願輕易投到何晏門下的理由:怕站|錯隊。
然而秦亮也不好明說出來,只怕哥嫂對某些東西不太敏感,拿出去說漏了嘴,那不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秦亮無奈道:“太祖乃大魏之主,族兄與何公同為太祖繼子,卻不知彼此交情怎樣。”
張氏似乎鐵了心想上進,又道:“聽你阿兄說過,何公之子何駿,與二郎是太學同窗。二郎守孝在家不便走動探訪,但何家人主動與你結交,你卻拒人門外,我說你甚麼好哩!”
秦亮只得強辯道:“哪有拒之門外?數日前,我們一家人將何公屬僚迎入大門,以禮相待。今日那青衣人身份未知,只在遠處觀望,未敢唐突,實乃情理之中。”
“你是讀書人,我說不過你!”張氏憤憤道。
秦亮好言勸了兩句,只得埋頭吃飯,然後大家悻悻而散。
午後他在一張木榻乘涼,本想小睡一會,卻翻了多次身也睡不著。午飯時的話題,不禁讓他反覆思量。
在家閒了這麼久,本來就沒多少正事幹,秦亮對冀州這邊、以及秦家相關的人事打聽了不少;加上前世的知識,他對三國的大事也大致瞭解。所以他完全能確定兩件事:何晏在先帝時期並不得勢,如今入掌權柄全靠大將軍曹爽;曹爽和司馬懿是敵對的集團。
而且眼下司馬懿還活著。司馬懿能和神機妙算的諸葛亮鬥智鬥勇,能在死人無數的亂世之中脫穎而出,顯然不是什麼凡品,而且是個狠人。
在秦亮的直接印象裡,他不僅不喜歡曹爽,也對司馬家沒有什麼好感。可是以現在這種無權無勢無實力的處境,他要說喜惡與理想,都太早了。別稀裡糊塗做了炮灰,才是當務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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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本書《大明春色》完本之後,寫新書不太順利,時間拖著拖著就長了,實在對不住大家。其實沒寫書的時間裡,我感到十分空虛,很懷念與書友們的互動和共鳴。而碼字的時候雖然有壓力,卻很快樂。我有不少老讀者,多年以來都在陪著我,哪怕一兩年沒寫,還是時不時問我何時開新書,一直不離不棄沒有跑掉,讓我非常感動。現在終於又開始新的故事了,我會盡力寫好內容,帶給大家快樂。希望不負你們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