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駿拼命地掙扎,扭頭道:“阿母不要去找人,萬勿被羞辱。我寧願死,也不想阿母那樣做阿!”

他犟不過一群人,只能被推攘著越走越遠,但還不放心地喊道:“阿母聽到了嗎?”

……金鄉公主眼睜睜看著一群人出了門,她只能站在天井裡,不顧嚴寒來回踱著步。

兒子是個什麼樣的人,金鄉公主一清二楚。她知道何駿成天不務正業、浪蕩不羈,但畢竟是她自己生的兒子,而且何駿即便一無是處,卻對她這個母親很敬重孝順。

不管怎樣,金鄉公主心裡也著急,想趕快把何駿救出來,讓他少吃點苦頭。

這時盧氏終於快步來到了前廳庭院,她的衣領還沒收拾整齊,估計天氣太冷、先前她在午睡。這會才急匆匆地出來。

盧氏忙問道:“夫君呢?”

金鄉公主遂將何駿為何被抓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對盧氏道:“我們先去找元明(秦朗)。”

盧氏卻輕聲道:“不如徑直找秦仲明。”

盧氏說得當然有道理,秦朗只是宗正、這種事最後還得要秦亮出手才行。這麼簡單的道理,金鄉公主哪能想不到?但她想起何駿撕聲力竭的話,還是有些於心不忍,遂不動聲色道:“汝也跟我一起去。”

盧氏神情複雜道:“妾一起去、還不如不去。秦仲明想見的人是阿姑。”金鄉公主臉上頓時有點燙,卻不好說什麼,隨口問了一聲“什麼意思”,不等盧氏回答,金鄉公主猶自說道:“去我長兄家。”說罷便急匆匆地往回走,準備去換衣裳。

正如何駿聽到秦亮被莿殺受了傷之時、表現得幸災樂禍,秦亮若知道何駿被牽連其中,估計反而會在暗地裡高興。金鄉公主一邊走,一邊蹙眉嘆了一口氣。

沒一會,金鄉公主便準備好了,帶著府上的幾個奴僕侍女,輕車簡行地前往秦朗府邸。

兄長秦朗聽聞金鄉公主來訪、趕回家之後,又聽妹妹訴說了遭遇。秦朗果然馬上提議,叫金鄉公主去找秦亮幫忙。

秦朗知道何駿與仲明不和,但不知道金鄉公主居然與秦亮有些說不清的隱晦關係。自己親兒子的事,金鄉公主若還要回避仲明,反而有點欲蓋彌彰,會讓兄長察覺蹊蹺。

金鄉公主只能退而求其次,請求兄長跟自己一起去衛將軍府。

畢竟是他的同母異父妹妹,秦朗不再推諉,立刻跟金鄉公主出門,兩人帶著隨從前往洛陽城東北角。

已近年關,又是大冷天,秦亮果然在衛將軍府中。他立刻把兄妹倆迎接到了邸閣。

金鄉公主心情複雜地講述了事情原委,便在秦亮跟前說道:“我很清楚何駿是怎樣的人,他平素確實胡作非為,但肯定不敢參與這樣要命的密謀。李豐、許允那些人,也不可能信得過他!”

秦朗也幫腔道:“敢於密謀謀刺朝廷重臣的人,他們知道後果嚴重,至少在自己心裡會錯誤地認定、乃出於大義,才敢如此膽大。伯雲沉迷享樂,不像是那樣的人。”

秦亮聽到這裡,點頭道:“如果何駿真的與之無關,此事反而無大礙,不用那麼急。何駿不會有什麼事的,殿下稍安勿躁。”

他稍作停頓,又道,“我今天早上才去了廷尉府,直接叫陳休元把夏侯玄放了,如果馬上又去,會顯得有點過於干涉司法。對於廷尉的權威不利,陳休元可能也會不滿。不如等他們查明瞭實情,自然會把何駿放了。”

聽秦亮的口氣,他好像不太願意出手!金鄉公主也不怪秦亮,想想何駿的心思,不過是人之常情。秦亮沒有落井下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不過金鄉公主心裡能感覺出來,秦亮應該是暗中垂涎她風韻猶存的美色。之前第一次見面,金鄉公主主動願意就範,秦亮卻沒有趁人之危,可能是想對宗室示好、不想脅迫金鄉公主。

而這次的事與秦亮無關,他可能是想交換?

但是現在金鄉公主帶著兄長秦朗一起來的,明顯就沒有急著回報秦亮的意思。

金鄉公主忙道:“先夫得罪了很多人,此時他們豈能放過何駿,必定會羅織憑據供詞,千方百計陷害何駿。縱是何駿不成器,我只有他一個兒子了……”說到這裡,金鄉公主的聲音已有些哽咽。

果然秦亮對金鄉公主是有好感的,見到她傷心、也好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