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情誼說不清(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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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艾與人交談有點費勁,能用肢體動作表達的意思,也不用多說了。兩人大概都已瞭然、其中含義。
重要的問題,終究是沒法迴避的,秦亮這時果然問道:“我聽說士載生病了,身體已無大礙?”
鄧艾磕磕碰碰地說道:“只是風寒,如今已痊癒。”
他猶豫了一下,從袖袋裡拿出了一封信,輕輕放在了面前的低矮几案上。秦亮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兩人再次沉默。
秦亮想問什麼,鄧艾心裡一清二楚。不過這確實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司馬懿對鄧艾有知遇之恩,鄧艾若是說故意染病、明哲保身,會顯得品行有問題,不知恩圖報。尤其是有石苞的對比。
反之如果說旅途勞頓、恰好水土不服云云,或許能混過去,但別人可能不信,多少會有猜忌。
鄧艾看了一眼秦亮面前的佩劍,嘆了口氣,索性說實話:“僕……僕是故意染病。”
秦亮頓時轉頭看了過來,眼神裡有點驚訝,或許沒料到鄧艾會承認。
鄧艾的臉已經漲葒了,情緒漸漸憿動,說話更加磕磕絆絆,“許昌之役前,勝負尚未確定。僕願報太傅知遇之恩,馬不停蹄自南安趕回洛陽。然到了伊闕關之時,太傅軍戰不能勝,退不能退,已是必敗之勢。僕又得秦將軍密信,故有偷生之念!”
秦亮的目光停留在鄧艾的臉上,認真傾聽著,卻沒有吭聲。
鄧艾又結巴道:“僕一生坎坷,好不容易做到了郡守,不甘心。”
他的聲音都因情緒憿動而變了。
恍惚之中,他彷彿又想起了先母在世之時的光景。
鄧艾從小喪父,家裡一貧如洗,母親含辛茹苦把他養大,不知受了多少苦與委屈。他則長得其貌不揚,性格沉悶,而且還是口吃,從小就不斷遭受恥笑奚落。只有阿母對他寄予厚望,讓他有了一種天生不凡的志氣。阿母還告訴他鄧家祖輩也是大族,他應該有所成就、光宗耀祖。
後來鄧艾稍大了,由於遭受了太多挫折,他有時候也懷疑,自命不凡是不是錯覺?自己這樣的人,註定了會碌碌無為罷了。生活磨圓了稜角,他為人也淡然了許多。
但那種隱約不甘平庸的執念,依舊多年壓在內心深處。直到他的屯田方略,得到了司馬懿的認可。他的能耐才終於有了施展的地方。
而且鄧艾很快做到了郡守,這是一個坎,只要保住官位名望,鄧家後人也會很容易出仕。光宗耀祖的目標,已經達到。
不料朝中接連鉅變,鄧艾隱約感覺,自己終究仍要以罪人收場?
這時鄧艾的情緒,已經很快平復了下來。他緩緩吐出一口氣,轉頭看向秦亮,神情鎮定,不太利索地說道:“僕幫不了司馬太傅,能做到的,唯有自保。”
秦亮忽然開口道:“我若是士載,會跟你一樣的選擇。”
鄧艾聽到這裡,不禁詫異地看著秦亮。
雖然鄧艾認識秦亮很多年了,但確實沒有深交,今日才似乎開始瞭解他。
秦亮道:“司馬昭在斜谷被抓住了,正在押送回洛陽的途中。當時他們裝作是商隊,途中被巡邏的將士盤問才暴露,司馬師只剩一個隨從奪路而逃。又因蜀漢得知大魏內亂,正屯兵漢中伺機而動、斥候深入斜谷,司馬師在前方很快遇到了蜀漢軍的遊兵,方才僥倖得脫。”
他稍作停頓,繼續道:“不過司馬傢什麼都沒有了,尤其在朝中的權勢會完全土崩瓦解,只剩司馬師一個人。士載從南安趕回洛陽,已是仁至義盡,再想著效忠司馬家將無所作為。我很欣賞士載的才能,不知士載可願與我共進退?”
鄧艾聽到這裡,心裡一喜。這麼多年的經歷、早已讓他明白,他並不容易遇到貴人賞識,首先交談就有點問題。如今馬上又得到秦亮的賞識,鄧艾根本不願意放棄機會。
想稍微矜持一下,說起話來又很麻煩。鄧艾徑直從筵席上站起來,抱拳跪拜道:“秦將軍……若不棄,僕願效、犬馬之勞!”
秦亮起身走了過來,彎腰雙手扶起鄧艾,一臉高興道:“甚好!”
兩人見面之前就應該認為彼此都相互需要,試探了一番,想敘些情誼、卻說不清楚,最後乾脆稀裡糊塗地一拍即合,十分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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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書友“書友簡”、“孚若的米蘭”的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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