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王凌一時也不好調整兵權,他考慮到兩個兒子、一個外甥都要去前面輔佐秦亮,只能安慰自己:希望秦亮的能耐、真如名氣一樣靠得住!

王凌意識到事態嚴重,便道:“此事須得稟報殿下。”

屬官和諸將只得留在前廳,王廣父子四人去內宅,來到郭太后居住的庭院。

庭院裡數十婦人居然拿著劍、正在那裡練習,見到有人進來才停下,彎腰向廊道這邊揖拜。王凌看著這場面,心道:揚州沒人嗎?連婦人也拿著兵器。

通報之後,殿下召王凌等人入見。

王令君、王玄姬等人都在殿下的房中,殿下則跪坐於簾子後面,只能隱約看到個人影。

王凌父子幾人先向簾子俯拜稽首,殿下的聲音道:“彥雲等不必再行此大禮。”

這時王令君等人,才上前揖拜王凌父子。

玄姬注意著王廣,一連看了他幾眼。玄姬或許是想問白夫人的事,然而王廣連他新娶的正妻都沒帶、王明山也沒管自己的結髮妻,怎麼可能顧得上王凌的一個妾?實際上若非看到玄姬,王凌幾乎已經忘了、自己在洛陽還有個妾。

玄姬大概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終究沒有言語。

不過如今看來,公淵不帶諸葛氏也沒什麼錯。那諸葛誕簡直靠不住,剛剛聯姻不久,遇到大事就自己跑了!

他嬢的,這親家完全不如孫婿。不管秦亮乾的事如何叫人憂心,起碼秦亮是提著腦袋衝在最前面,跟那些見勢不對、只顧自己的人不可相提並論。

還有王凌的部將楊弘,乃祁縣同鄉,王凌一直引為心腹,不料關鍵時刻也跑了。

此時此刻,別的什麼都已不重要。誰是盟友和心腹、誰是虛情假意,現在這種堵上全族性命的時候、確實才能一下子分辨出來。

王凌收住走神的心思,徑直道:“稟殿下,秦仲明為前軍主將,今日派人回壽春奏報,他要攻打許昌了。”

簾子後面沒有多大反應。

王凌便又陳述利害關係,大致是說,時間太短、後續大軍未能跟上,精銳盡出,輸了大家都要完了。此役干係重大,所以要親自前來奏報殿下。

這時郭太后的聲音傳來:“我雖是皇太后,但諸公以我之名起兵勤王,如若勤王失敗、我也沒有好下場。”

王廣道:“司馬家真是太狠毒了。”

郭太后道:“金鄉公主向司馬師磕頭,方得赦免。我若向他磕頭,能得到寬待嗎?”

王凌忙彎腰道:“讓殿下及公主受辱,實乃臣等之恥。”

郭太后這時才說起正事:“秦仲明在做校事令時,曾獻製鹽良方。我在東堂召見他,彼時聽到他的方略,便知此人有宰相之才。彥雲有此孫婿,應當用人不疑。”

王凌揖拜道:“臣謹記殿下教訓。”

郭太后端莊威嚴的聲音道:“好。”

王凌聽到這裡,便拱手道:“臣請告退。”

郭太后道:“望卿等用心軍務。”

王廣等人紛紛拜別,一起後退了幾步,然後走出房間。

令君與玄姬送到門樓方止,王凌叮囑道:“殿下以身家性命保我們大義,恩重如山。你們是婦人,可以在殿下身邊近侍,定要恭敬服侍,切不可怠慢。”二人揖拜,王令君道:“遵祖父之命。”

王凌不再管她們,走出門樓之後,他又不禁當著兒子們的面,仰頭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