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亮遂帶著人馬走大路,徑直回到了晉王宮。他來到裡屋思索時,察覺了一下自己的炁體,之前那點灰暗的顏色居然消失了,炁重新變回了白色!

由此可以推測,凶兆應該就是來自柏夫人府上的“客”,今日幾乎算是與秦亮擦肩而過、竟然離得那麼近。那些客雖然多半不是刺客,但也來者不善!

秦亮自然地猜測,來人可能與司馬師有關。他一想到司馬師就氣不打一處來,而且由於以前與司馬師來往過、故感受非常之複雜。之前那次的刺客李勇、用短劍已經逼到秦亮跟前,還刺傷了吳心,那李勇也是司馬師的人!

司馬師想要佈置刺客謀莿秦亮,沒那麼容易;但只要存在這麼一個人,一個不要命的人,對秦亮恨之入骨、不計代價不擇手段,無論如何都難以讓他安心!

這次究竟是不是司馬師的人?明日先與柏夫人見一面、自然便能知道。

……次日一早天剛矇矇亮,西陽門城門一開,柏氏就出城去了大市。大市在外郭,走西陽門出去不遠,馳道南側的大市集就是洛陽大市。

狐裘根本就沒修好,柏氏依舊穿著羊裘大衣禦寒,在大市外下了馬車。洛陽裡坊中沒有

賣東西的商鋪,人們做買賣都聚集在各個市集裡。大市的門一開,道路兩邊除了各種商鋪、擺攤的也在佔位置了。

柏氏剛走進大市北門,便有一個婦人上前攀談,拿著一段蜀錦道:“夫人要買錦緞嗎?我們有洛陽最好的蜀錦,夫人請看。”

那婦人展開蜀錦之後,中間有一行寫得很好的字:請到蜀商鋪一見。後面居然還蓋著晉王印。

柏氏便道:“那帶我去瞧瞧罷。”

兩人很快來到一間商鋪,有個中年漢子笑臉相迎,介紹起了擺在裡面的貨物。這裡還真的是一間售賣蜀貨的鋪子,各種東西都有,除了各種絲綢錦緞,居然還有茶葉。

很快漢子便道:“夫人若對這裡的東西不滿意,請到後堂稍侯。”剛才那婦人便把柏氏引到了後面的小院子裡,請進一間廂房裡入座。之後便再也沒人搭理過她。

等了許久,木門“嘎吱”一聲,一個穿著褐色布袍的長壯年輕漢子出現在門口,正是晉王秦亮!

秦亮抱拳,說道:“夫人久等了。”

柏氏起身揖拜還禮:“是妾來得太早,城門剛開,便出了城。”

秦亮反手閂上木門,做了個手勢道:“夫人請坐。昨日那些客,是誰的人?”

柏氏強忍著糾纏的心情,蹙眉道:“只見著一個,司馬師派的人。”

秦亮說道:“不出所料。”

柏氏道:“他裝作匠人、進得院子,起初說了些奇怪的話來暗示。後來大王

走了,他發現我沒有告他,才漸漸承認身份……他暫時還沒有指使我做什麼事!”

秦亮點了一下頭:“對於心裡向著我的人,我定不會忘記。我也記得,柏夫人用心做的羊肉與野味。”

柏氏聽到這裡,想到自己的身份,心裡又是一陣難受、莫名十分氣惱羞愧!

秦亮的聲音道:“司馬師派來的細作,並不是要緊人物。但司馬師在洛陽有一個重要的臥底,只要能將此人找出來,把相干的奸細一網打盡,夫人便是大功一件。細作必定還會聯絡夫人、以進一步試探,卿只消與他來往周旋,別的事都不用管。”

柏氏的情緒本來就很複雜,昨晚一整晚都沒睡好,聽到這些話終於忍不住了,看著秦亮,顫聲脫口道:“我為什麼要幫汝?”

秦亮答不上來。

她終於哭了出來:“我什麼都沒有了,且聲名敗壞!但我為何不願意害汝,是不想牽連柏家人嗎?還是我自己害怕……我恨自己貪生怕死,軟弱無恥……”

這時柏氏又道:“大王乾脆殺了我罷!”她說罷跪在筵席上靠近秦亮。

大概因為她身上沒有兵器,秦亮並未阻止她的意思。他忽然開口道:“已經過去了的事、我幫不了你。但卿有沒有想過,其實人還想好好活著、本身就是一件好事,不能只用軟弱來評判。”

柏氏卻道:“奸細沒說錯!子元是司馬家僅剩之人,我不能出賣。待那奸細下

次來見,我便告訴他,晉王已經在對付他了!這樣他們不會再強求我做什麼,我也沒有故意謀害他們。”

秦亮有片刻的愕然,然後注視著柏氏、冷冷道:“汝知司馬師縱容那些私兵,對曹昭伯的妻兒、同黨家眷都做過什麼嗎?那並不是曹昭伯罪有應得,畢竟事先說好了的不殺,還許諾過、不失為富家翁。”

柏氏愣了一下,她知道,聽人說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