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巽立刻拱手道:“僕遵命。”

他說完

又好像在琢磨著什麼。秦亮看了一眼,便徑直把話說得更明白:“尊公與高司徒的堂兄,以前應該是有交情的罷?”

呂巽這時才恍然道:“當年先父與高司徒之堂兄高元才(高幹)都在袁紹麾下,高公是袁紹的親戚。”

秦亮不再多說。這麼一提,呂巽應該明白、為什麼派他去找高柔了。

這時秦亮才轉頭對鍾會道:“士季與衛瓘的關係怎樣阿?”

鍾會也不避諱,微笑道:“司馬家輔政時,僕與伯玉常能見面,近年的來往機會卻少了。”

秦亮嘆道:“當年尊公與敬侯(衛瓘之父衛覬)正是齊名的書法大家,敬侯擅長的應該是草書?”

鍾繇與衛覬不僅是魏國書法大家,也是做到了至高權位的大臣。

鍾會的眼睛裡露出了恍然之色,當即便配合地說道:“伯玉的草書、同樣頗有造詣,習於其父,又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秦亮故作喜色:“是嗎?卿幫我要幾幅草書來何如?”

鍾會立刻道:“僕準備一下、便去河東拜訪伯玉,把他請到洛陽來,大王可親自與他談談草書心得。”

秦亮道:“如此甚好。他若嫌路遠,士季也不用勉強,要幾幅草書墨寶來欣賞就不錯了。”

鍾會拱手道:“僕明白。”

秦亮遂舉起酒杯,向鍾會與呂巽分別示意,兩人也陸續說了一聲“請”。

飲罷酒杯裡的酒,跪坐在後面的侍女又提著酒壺靠近。秦亮拿手掌輕輕

一遮酒杯,起身道:“卿等隨意。”兩人向秦亮執禮,目送他進了裡屋。

秦亮確實對書法挺有興趣,有時候只是簡單地抄寫詩賦、也有一種淡淡的滿足感,但現在這個時候,他顯然沒什麼閒心去尋書法家。那個衛瓘不僅是個書法家,也是士族出身的人。

衛瓘曾與司馬家交好,一部分理由只是厭惡曹爽,當時曹爽想與衛家聯姻、便遭到了拒絕。像孫禮也是如此,起初根本不是傾向司馬家的人,後來因為與曹爽生怨,才與司馬家結交。

另外衛瓘屬於幷州河東士族,這幫人本來有兩個士族領袖,一個司馬懿、一個王凌,與曹爽確實也不是一路人。

司馬懿想挵死王凌,主要也是因為王凌在幷州河東士族中名望很高,不過如今是司馬家、反被秦亮給滅了!按理衛瓘應該直接投奔王凌才對,但衛瓘牽連司馬家被罷免之後(司馬懿掌權多年,曾為其效力的人太多)、一直在老家沒有得到任用。衛瓘雖是河東人士,看來卻應該與祁縣王氏沒什麼來往。

當此之時,秦亮想上位、並儘快坐穩那個位置,最好的選擇還是儘量拉攏一些士族!進一步壯大聲勢,並維持對地方的統桎。

原因很簡單,對於士族豪族,是殺還是拉?

殺的話,為誰代言呢、又為了什麼階層的莉益?主要是看不到好處,還會把最有實力計程車族豪族的仇恨、全都引向自己!

朝的黃巢代裱了被打壓的寒門士人(黃巢是讀書人落榜生、私鹽販子有錢人),天街踏盡公卿骨,確實報復了門閥,但他自己也沒落得好處,可謂是身敗名裂,人們不惜給他編造石磨人肉做糧食的故事;因為仇恨全部導珦了黃巢。

所以若要防止士族演變為門閥,進而威脅皇權,則需要先發展一個新的實力階層、作為仇恨的承接者,暫時看只有寒門士紳。而寒門士紳也會把矛頭指向擋人前程、如殺人父母計程車族門閥,成為皇帝對付門閥時、可以拉攏的一股力量。

當然科舉出來計程車紳、大多也不是什麼好玩意,容易水太涼,從經驗上看、宋明無不亡於外敵。另外某地黔首們的頭上、本來只有一個大族盤剝,到時候好了,冒出來一大堆毫無底線、目光短淺的食莉中小地主,還會多刮幾層地皮!歡天喜地地等著饑荒餓死人,好低價買人們十幾歲的女兒。

靠科舉士紳形成的封建官僚制組織鬆散、對皇室威脅減小,但恐怕亦非真正的辦法,越來越多人往裡擠,冗官無解,財政必然崩潰。出路可能只有一個,不能利出一孔、讓人們只有當官弄權一條路可走;也可能封建王朝根本沒有出路!

況且秦亮用洛陽中軍的武人、壓制士族的時候,士族何嘗不也在制衡武人?所以才不會變成黃巢之後的五代、兵強馬壯者輪流做天子的局面。如果要

打破平衡,那就得事先部署、把制衡的各方勢力全部削弱剷除,否則只會失衡。

秦亮目前當然不會去瞎折騰,他此時只想順應天命、名正言順了再說,畢竟殺又殺不乾淨,弄一身腥臊毫無好處。而像王莽也是先做聖人、名聲好得出奇,上位的過程才十分順利!

於是秦亮現在幾乎沒有選擇,只能先拉士族。拉不到的才考慮殺,只是對付幾家敵人倒是沒事,別家甚至會樂見其成,滅了正好騰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