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玄姬問秦亮為何高興,這時也能順便回應一下她的話。秦亮展開一卷圖,用毛筆大概勾勒著江北的無人區、以及受戰亂影響的人口稀少地區,“這些都是我們家的地,一筆下去、不下百里。”

三人都沒說話,神情忽然有點複雜的樣子。玄姬看了一眼堆疊在旁邊、寫滿文字的大量文書,豔麗的瑞鳳眼睛帶著笑意:“無論是戰陣,還是朝政,陛下總能把複雜的事、說得如此簡單。”

秦亮的目光從朱公主臉上掃過,說道:“有時候事情本來就很簡單,只是不能對誰都說出來。”

小虎忽然開口道:“妾看到太初宮的中書省貼出公文了,陛下要各家出絹一丈領宮女、還要宮女自己許可,是為善待太初宮的宮女嗎?”

這句話倒把秦亮問住了,他沉吟片刻才道:“此事難以簡單說清,不過人應該有自己選擇的機會。而且有些人本質就是壞的,因此在政令上,最好不要讓誰來完全主宰別人的選擇。朝廷也管不了那麼多。”

他沒法幾句話解釋明白,乃因參考了一些後世的觀念。有些東西並不適合這個時代,但這樣處理具體事務,無傷大雅。

小虎自然不太明白,但因為是晉帝說的話、她竟一臉認真地思考。連吳心也轉頭看了秦亮一眼,不過依舊沒吭聲。

秦亮懶得繼續多說,反正也說不清。這時玄姬打破了冷場:“朱公主又送了一些新鮮的食材過來,魚肉蔬菜什麼都有,真是盡到了地主之誼。”

“朱公主想得周到。”秦亮微笑道。

小虎回過神道:“妾怕市集上的東西太少,只是小事、不足掛齒。”

她稍作停頓,又輕聲道:“陛下厚待,妾也只能做些小事回報。其實妾並非驕縱之人,陛下不必如此做。”

秦亮聽得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我做了什麼?”

小虎看了他一眼,說道:“原車騎將軍劉纂的事,他上午還說,陛下是要專門對付他。”

秦亮恍然,尋思劉纂表現得、確實過於緊張焦急了。劉纂不僅去拜訪了朱公主,而且今天居然把釋家高僧請了過來!先前秦亮聽說劉纂請了高僧來做說客,心裡確實有點生氣,這是要搬出神明來給自己施壓?他秦亮號稱上天的兒子,不也算半條神嗎?

何植那事與劉纂有關,畢竟找來的家丁援兵、是劉家的人。但派出家丁的人,不是劉纂、而是何氏,已經被劉纂私刑打死!

劉纂擔心被牽連是正常的,只是吳國內亂那麼厲害、他一個吳國重臣必定經歷過風浪,不應該那麼急的;完全可以等等看跡象,先判斷事情的限度。

小虎見秦亮沉思不語,又說道:“劉將軍說他有什麼事(聯絡了一些人)、只是為了名聲名望,別無他意,但有人可能已經告密。陛下真的只是為了那件事,並不是為了妾……與妾無關?”

秦亮還是挺迷糊,脫口問道:“他幹了什麼事?”

小虎也納悶道:“原來陛下不知道呢?”秦亮實言道:“沒人告密,至少沒說到我這裡來。”小虎只得輕輕搖頭:“妾也不知,上午提了一下,但妾沒詳細問他。”

吳國都投降了,劉纂還能在晉軍的眼皮底下搞什麼?

秦亮對這個吳國車騎將軍的印象本來就不好,劉纂殺何氏的事、又讓秦亮的感官下降,雖然那何氏確實有罪,但畢竟傳說劉纂與何氏很恩愛。印象這種東西,不用講道理、論是非,只是主觀感受而已。

況且劉纂居然還在搞什麼?他究竟做了啥,今天連釋家人士也請出面了。

秦亮當即想找馬茂去打聽一下,不過頃刻間他又改變了主意!反正遲早要問罪於劉纂,秦亮遂轉頭對吳心道:“帶著我的手令,詔令賈充去劉纂府邸,當面讓其陳述、最近所作所為。”

吳心拱手道:“諾!”

秦亮說罷從硯臺上、提起未乾的毛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便交給吳心。吳心接過之後,在筵席上稽首,然後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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