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信忙拜道:“喏!”

孫峻轉過頭,環視諸將,終於開口道:“都回城罷。”

一直沒人提起的另一條路、終究會有人提起的,投降!

孫峻等人騎馬向建業城南門而去,他想了想,又臨時打算、帶著部下先去一趟司馬師的宅邸看看。等到諸公商量投降之後,可以先把司馬師和石苞送去晉軍大營!現在拿他們談條件是不行了,但起碼可以當作一件禮物心意。

眾人來到司馬師家,宅門開啟,孫峻等走進去、便看到了天井裡的石苞。石苞急忙迎上來,彎腰揖拜道:“大將軍,為何有兵卒圍了子元的宅邸?他們說是中書令的人。”

孫峻露出了一個笑的表情、但眼睛裡毫無笑意,“子元這裡什麼都不缺,仲容且在此住幾日罷。”

石苞忽然又問道:“大將軍不是率軍出城了嗎?”

“哼!”孫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徑直往裡走。部下問了一下看守的將士,便引孫峻來到了一間房門外。

司馬師正在房中,他滿臉痛苦、吃力地從一張塌上起來,蒙在左眼的布已染上了血跡。司馬師站在塌邊,等孫峻近前、才緩緩揖拜:“不久前剛讓郎中割了瘤,不便出門,有失遠迎。”

孫峻點頭道:“動過刀應該靜養,不要想著出遠門,能去哪裡阿?”

司馬師忍著疼痛,沉默不言。

孫峻又沉吟道:“山越山夷之地?但凡有吳國官吏到過的地方,那些夷人必定會把汝等捉來換賞錢。而遼東現在又是晉國郡縣,倉促之下,去邪馬臺、狗奴、狗邪韓國?多半會遇到殺人掠貨,落得個客死他鄉屍骨無存,再說能不能出海、也是不好說……”

司馬師忽然說道:“晉帝必不會放過將軍。”

孫峻愣了一下,只覺這司馬師確是聰明人、應已明白自己想怎麼做了。

司馬師接著又道:“此番出城迎戰晉軍,若是換個人領軍、吳軍將士應該不會逃走那麼多。壞就壞在、大將軍要自己率軍出戰。”

剛剛孫峻還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聽到這裡臉色一變,指著司馬師的鼻子脫口道:“汝是何意?”

司馬師沒有吭宣告言。但孫峻又不傻,當然清楚自己打的橫江之役、表現不太好,司馬師在揶揄、將士們根本不信任他孫峻!

自我否定、惱羞成怒的情緒直衝孫峻的腦頂,他握緊拳頭,盯著司馬師。過了一會,孫峻終於冷冷道:“汝也是在魏國失敗之後、才逃到漢國,應該明白其中干係,此時我還能把兵權交給別人?”

司馬師沒有繼續激怒他,竟點頭道:“大將軍言之有理。”

孫峻沉住氣、觀察了一下司馬師,告辭也沒說一聲,便扭頭走出房門。石苞已在門外等候,忙迎上來拜道:“大將軍!大將軍何意?”

“滾!”孫峻忽然大喝一聲,一臉陰狠地盯著石苞。

不料石苞平時對吳國權貴十分恭敬,此時卻沒被嚇住,只是皺眉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孫峻闊步往大門走去,接著回頭對孫恩道:“加派人手,死了也要留下頭顱!”

耽擱了一陣,大將軍府的奴僕、帶著馬車趕到了此地。孫峻便棄馬乘車,先回府邸。

他剛關上馬車尾門,當即雙手握在一起、用力搓著手。皺眉想了一會,稍微長遠的事已顧不上……不過眼下之事,只要提到了投降、自己又沒有明確反對的態度,那之後發生的事就控制不住了!因此一旦在朝中說出投降的話題,孫峻便應立刻遣使出城去議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