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一下略厚的漂亮嘴唇:“妾在洛陽聽說前線的險惡,妾心裡挺難受的……不過妾這樣年紀的人、還能得到大將軍真心對待,便是有辱婦德,亦不後悔。”羊徽瑜的年齡是比秦亮大,但她是清白之身,秦亮完全沒想過、不負責任的選項。

察覺到秦亮的目光,羊徽瑜也抬眼看他,嘆了一聲,如同傾訴、如同低吟:“沒多少年好光陰了,有時候妾也想就這樣罷,沒想到遇到仲明、又發生了那麼多事……”所以秦亮昨日對甄夫人說的話,其實也不算花言巧語,真的不是所有年輕女郎、都能生得如此美貌。

而羊徽瑜這樣的人,即便三十餘歲了,還是很漂亮。因為人在每個時期,外貌會有所變化,說不定她現在、比年輕的時候還更漂亮一些。

秦亮遂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我倒覺得,卿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羊徽瑜立刻抬起頭,觀察著秦亮的眼睛。

或許是她的傾訴影響了秦亮,他也似乎有些感慨。有時候他有點消極,覺得能有令君玄姬陪伴的安生日子,便很好了;但實際上如果不是他有所成就,可能根本保不住絕色美人。

更別說另外又有羊徽瑜這樣的女子,願意對他傾述內心,也願意瞭解他、細心聽他說話。

這時羊徽瑜喃喃道:“君既有大事要做,為何還要急著大費周章相見?”秦亮心道,這麼久沒見面了,我若不主動,下次見到可不得怨我?

再說他還有大事要做?如今就等著封王了,而且這事也沒法太心急阿。

羊徽瑜臉色謿紅埋著頭,不等秦亮回答、她便似乎恍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又道:“夏侯仲權之罪,會牽連到妾的弟婦夏侯氏嗎?”秦亮怔了一下,如果夏侯霸的叛國罪要牽扯到家眷,那夏侯霸早就叛國了,要治其家眷之罪、何必等到現在?

執行律法要是像這樣,一會沒罪、過了幾年又有罪了……那不就是無法琢磨的玄虛之物?

雖然這種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隨心所欲,確實能擴張權力,但秦亮並不願意如此。

因為他要那麼多權力、自己卻行使不過來,對於把玩權力和弄權,他又不感興趣。

他便放鬆地開玩笑道:“卿說不牽連,那便算了。”羊徽瑜的目光從秦亮臉上拂過,神情複雜道:“據說大將軍不殺夏侯霸,而是逮回來交由廷尉,乃因有深意?”秦亮想了想,用深意形容、大概也沒錯。

不過他沒有殺夏侯霸,乃因夏侯霸根本不像姜維、是個大隱患,暫時留著也不會有什麼威脅;而且夏侯霸是羊祜的丈人,秦亮確實不想自己出面下令。

廷尉要治罪,那是夏侯霸本來就有罪!然鍾會與夏侯霸無冤無仇,在成都那天進言、有什麼好處?

後來秦亮才琢磨,鍾會應該是想幫自己、藉機震懾恐嚇群臣,進而受到大將軍府的倚重!

這大概就是羊徽瑜提到的深意罷?不過這個謀劃,早已在秦亮心裡否定了!

因為魏國計程車族豪族,目前看起來、似乎不怎麼牴觸秦亮掌權,也很少有人會公開反對。

既然如此,便沒必要自己去激化矛盾,整得人心惶惶。雖然威脅恐怖手段確實好使,能立刻讓幾乎所有人閉嘴;但副作用便是,秦亮會越來越依賴那些支援自己計程車族、如鍾會賈充之流,對中立者的戒心不得不增加。

眼下藉著滅國大功、加上郭太后的支援,不如先順利封王再說。好在鍾會是個妙人,雖然肚子裡有壞水,但並不招人嫌。

鍾會只是暗示了一下,察覺到秦亮無多興趣,便未多言,連具體計謀都沒有說出來。

因此秦亮不能否認

“深意”,當時不直接殺夏侯霸,自然有所考慮。他便看向羊徽瑜,說道:“在此之前,我便已經放棄了。”

“放棄了?”羊徽瑜詫異地與秦亮對視一眼,又有點緊張兮兮的樣子。秦亮點頭道:“權衡之後放棄的。”不過秦亮覺得、她那個樣子倒有點可愛,這讓他忽然想起了費氏。

羊徽瑜三十餘歲了,偶爾卻仍然有著女郎般的心思。這時窄小的天井中、只剩下了最後一縷陽光,秦亮觀望了一眼,又轉頭瞧羊徽瑜那張古典美人般美豔的鵝蛋臉,不禁嘆道:“看到徽瑜,就像見著陽光照進了灰濛濛的天井,心裡也有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