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舉起一面圓盾,擋住身體,在這火雨之中狂奔、前進。

爆炸掀起了陣風,氣流在狹窄的裂隙內相互擠壓、加速,最終狂風逐漸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在大裂隙內橫衝直撞的龍捲。

漫天的火雨被捲入其中,形成了一道燃燒的風暴,將狼蛛完全吞沒了起來,熾熱的焰火穿插在其間。

見此情景,帕爾默有些懵,他確實可以藉助著氣象來強化自身的秘能,但沒想到誤打誤撞下,他還真的能引發風暴。

赤焰風暴無法擊潰銀騎士,但能對狼蛛產生重創,血肉在高溫中不斷地崩塌,腳下的血肉大地開始分崩離析,連帶著銀騎士的前進也受阻了起來。

高溫中妄想家發出了一陣陣的悲鳴,灼熱的火流吞食著他本就不多的生命,隨即有大量的血肉朝著他湧了過來,將妄想家一重重地包裹了起來,如同一顆肉卵,抵禦著灼燒。

伯洛戈在赤焰的風暴中前進,高溫將他的甲冑燒得微微發紅,赤紅的世界裡他親眼目睹著銀騎士步入巢穴之中。

伯洛戈加快了步伐,越過了那包裹妄想家的肉卵。

肉卵的外殼被燒焦成了漆黑的硬質,在紅水銀的侵蝕下,表面布有諸多的裂隙,深邃的黑暗裡,伯洛戈隱約地能聽見那貪婪瘋狂的喘息聲。

伯洛戈目不斜視,可內心卻微微抽動了幾下,他不覺得那是泰達……至少不是自己熟悉的泰達,最多算是泰達在這世間的一個殘留的影子罷了。

現在的主要目標是不滅之心。

伯洛戈這樣說服著自己,他想艾繆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暫時不去思考泰達事,等一切塵埃落地後……

前進的步伐停滯住了,伯洛戈站在了原地,渾身的骨骼彷彿在瞬間被釘死了般,連帶著肌肉與血液也一同被凍結。

難以言明的寒意在剎那間降臨,大力揉捏著他的心臟,伴隨著隱隱的用力,將要徹底扼殺伯洛戈的生命。

“你……感覺到了嗎?艾繆。”

低沉的聲音勉強從伯洛戈的喉嚨裡擠出,他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嗯。”

腦海裡傳來簡短的回應,即便躲藏在自己的身體內,艾繆也察覺到了相同的感覺。

不止是他們兩人,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一股可怕的力量降臨此地,它是如此地邪異與瘋狂,乃至令所有人都停下了行動,陷入了短暫的寂靜中。

靜謐之後,瘋狂爆發。

血肉的巢穴中爆發出高亢的以太反應,伯洛戈只能看到幾抹閃動的劍光,隨後萬物崩塌。

在裁鐵之劍的號令下,所有與秘劍接觸的物質都在崩塌,即便沒有劍刃的切割,它們也在自我解體、破碎。

一瞬間彷彿過了千年之久,龐大的血肉軀體開始衰敗,血肉變得蒼白、腐爛,大塊大塊的血肉如同剝離的牆皮,不斷地脫落著,下起了腐敗的血雨,粘稠的汙血混合著腸子,如同節日的綵帶垂落,腐爛的氣息擴散了出去,宛如混合著劇毒的霧氣。

咚——

戰鼓聲從衰敗的血肉中響起,彷彿是某人復甦的心跳聲。

鼓點聲逐漸密集了起來,連帶著所有聆聽到鼓聲的人,心臟也隨之而震顫。

伯洛戈捂住胸口,痛苦地半跪了下去,他大口地喘息著,努力壓制這致命的心跳聲……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快炸開了。

身下猩紅的血肉失去了所有的血色,彷彿那強勁的生機被某種更加貪婪的怪物吞食殆盡。

然後伯洛戈看到了,伴隨著一聲金屬的震鳴,銀騎士的身影倒撞了出去,狠狠地砸進了一側的崖壁內。

伯洛戈的心沉了下來,在這戰場上能擊退銀騎士的人可不多,哪怕現在的銀騎士只是一位守壘者的支配物。

青色的眼瞳突然凝固了起來,伯洛戈來不及去觀察銀騎士的狀態了,他的視線被眼前發生的景象牢牢地吸引住,就連呼吸也被遺忘,屏息了起來。

不止伯洛戈一個人注意到了眼前發生的事,身後的肉卵裂解,妄想家探出了頭,看著那從衰敗之中走出的身影。

妄想家覺得自己正注視著天使的降臨,她如自己記憶裡的那般,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依舊沒有絲毫的變化,熟悉的身影重疊在了一起,殘破的面具下湧出了滾燙的淚水。

“愛麗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