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繆突然正經了起來,她的臉龐沒有過多的表情,但眼中的光環卻在飛速變化著,表示她情緒的起伏。

“這是幽默嗎?”伯洛戈懷疑著。

“唉?不是嗎?”艾繆一副感到意外的語氣,雙手捂胸,就像在刻意表演一樣,模仿著人類的肢體動作,隨後抱歉道,“我很少能和其他人交流,這些東西都是在書上看到的。”

“理論和實踐總是有所差距,對嗎?”

艾繆大概是在對自己挑眉,伯洛戈看到她眼中的光環短暫地扭曲成了星星形狀。伯洛戈開始好奇艾繆眼中的光環,究竟能擺出多少種形狀。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艾繆問詢道。

“沒什麼了。”

伯洛戈搖了搖頭,他需要些時間來適應這種奇怪的現狀。

艾繆收回了手,對泰達點頭示意,然後走進了另一個房間,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

伯洛戈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的心情很是複雜,難以描述,轉過頭,他看著泰達,不需要言語,泰達很清楚伯洛戈想問些什麼。

“她就是我的成果,一具擁有自我意識的鍊金人偶,身體由多種昂貴的鍊金金屬構成,複雜的機械結構下,我還植入了多重的鍊金矩陣,維繫鍊金人偶的執行。

某種程度上來講,她就是一個行走的人形虛域,虛域的影響範圍也僅僅只有她的身體……給你解釋起來有些太複雜了,你只需要知道,她是我畢生最完美的作品就好。”

泰達看著伯洛戈越發困惑的眼神,收起了自己狂熱的心情,好放過這個只看過《黃金論述》的門外漢。

“艾繆·亞哲代特嗎?我只在書中見過這樣的鍊金人偶,我以為她會更……呆一些?”

伯洛戈覺得這一切實在是太奇妙了。

“她畢竟是我最完美的作品,自我意識上和那種自律人偶可不一樣,”泰達逐漸收起了笑意,語氣嚴肅道,“還有,她不叫什麼亞哲代特,她就叫艾繆。”

“沒有姓氏嗎?我以為你會冠以你自己的姓氏,亞哲代特,你們鍊金術師不都是這樣嗎?喜歡以自己的名字來命名創造物,彷彿它們就是你的子嗣。”伯洛戈說。

“這不一樣,如果是冰冷的死物,我不介意為它冠以自己的名字,可她不一樣,她是有著意識的。”

泰達沉默了幾秒,再次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冰冷道。

“她有著自我意識,但她並不是‘生命’,只是由機械與鍊金矩陣維繫的‘工具’,如果給她冠以了名字,那麼就會產生感情。

你應該明白,過多的感情會扭曲她的本質。”

“扭曲工具的本質嗎?”

伯洛戈大概明白泰達的意思。

他想起很久之前和傑佛裡的閒談,那時自己還在實習期,不知道超凡世界的全貌,每天就是在傑佛裡的指示下,去砍一頭又一頭的惡魔。

記得那一天自己把惡魔們趕進了穀倉裡,鎖上大門,放火燒燬了一切,兩人就在熊熊的火光下,靠著圍欄,那時傑佛裡說道。

“野狗只是野狗,沒有人在乎它們,可當你為其中的一隻野狗取了名字時,它就不再是野狗了。”

過了這麼久,伯洛戈多少也明白了傑佛裡的意思,名字是一種賜予,令某個東西在其群體中的身份發生質變。

有了名字,模糊的概念也有了明確的指向,過量的情感下,名字所代表的事物,也會被扭曲其本質。

“這是很多鍊金術師們的共識,如果我們要創造生命,就絕對不會為它取名,有了名字,就會有了情感,情感會影響我們的判斷,這對於理性的鍊金術師而言,是致命的。”泰達幽幽道。

“我還是學生時,就聽聞我的老師講過類似的例子,有位鍊金術師創造了頭類人的血肉生物,他為其取名為‘穆利’。

那東西僅僅是血肉造物,是實驗品,是工具,可他把它視作了家人朋友,直到‘穆利’被飢餓驅動著,殺死了很多人,他還袒護著‘穆利’,說它只是有些餓了,它平常不這樣的……其實我們都明白,這是實驗品失控了。”

伯洛戈認可地點頭,泰達受到狂熱的驅動,但依舊保持著理性,應該說不愧是前任部長嗎?即便創造出了這樣完美的個體,他仍剋制著自己。

“可……艾繆,這名字又是怎麼回事?”伯洛戈問。

“這是她為她自己取的名字,沒錯,一個冰冷的個體,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名字,來代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