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洛戈的聲音在昏暗中迴盪,如同一位老者對著篝火講述著千百年前的史詩。

“天外來客促使了七頭魔鬼與秘源的誕生,秘源則又締造了你我、凝華者們,”伯洛戈繼續闡述著,“因此,說到底,你我、全世界的凝華者們,都是因天外來客間接產生的,我們仍處於這龐大的鯨落體系中。”

“唯有晉升為受冕者,才能從這龐大的鯨落系統中脫離出去,進而獲得自由、主宰自身命運的能力,也唯有成為與魔鬼們同級的受冕者,我們才具備了掠奪他們權柄與原罪的力量,進而扭轉世界的命運。”

伯洛戈補充道,“但同樣的,魔鬼們也需要受冕者,受冕者就像一個突然出現的變數,令這七人的紛爭遊戲增加一位屬於自己的玩家,進而獲得打倒對手的力量。”

榮光者再怎麼強大,也難以干涉魔鬼間的戰爭,但受冕者不一樣,受冕者足以影響戰局的平衡,這也是除了掠奪權柄與原罪外,魔鬼們僅有的提升自身勢力的手段了。

耐薩尼爾沉默了片刻,接著,問道了關鍵,“那麼,伯洛戈,受冕者的晉升儀式又該如何達成呢?”

既然受冕者是可以超脫鯨落系統的存在,就連魔鬼也在反覆嘗試,那很顯然,想要成為受冕者絕非易事。

伯洛戈與耐薩尼爾對視在了一起,神情嚴峻,“目前已知的晉升手段全部被掌握在魔鬼們的手中,其中,已經有魔鬼在某種意義上,完成了受冕者的晉升。”

“這樣嗎?”

耐薩尼爾扶額,就算學者們再怎麼努力鑽研,和這群一開始就知曉一切的魔鬼相比,還是差了太遠太遠。

“繼續說吧,伯洛戈,”耐薩尼爾自嘲似地笑了笑,“再怎麼糟糕,最多是世界毀滅而已,對吧。”

世界毀滅,說的還真輕巧。

“根據利維坦所說,瑪門已掌握了這份昇華之力,而昇華受冕的物件,自然是他的選中者、無言者。”

伯洛戈頓了頓,“但本質上來講,無言者只是一具沒有心智的傀儡罷了,支配無言者的,始終都是瑪門的意志。”

“猜到了,”耐薩尼爾說,“就像吞淵之喉一樣,貪婪的怪物絕不分享任何力量。”

“瑪門從天外來客的屍體上,獲得了原始、最初的鍊金矩陣,並以此破譯出了可以突破臨界的手段,而這一力量的體現,正是他的加護·貪執獨守。”

帕爾默驚醒道,“那座龐大的以太池?”

“沒錯,”伯洛戈點點頭,看向帕爾默,“我們本以為,那以太池的力量,僅僅能堆出幾名榮光者罷了,但實際上,它的極限是受冕者。”

死寂的窒息感壓迫而來,帕爾默緊張地遊離著目光,但在這昏暗之地,無論他看向哪裡,都是灰濛濛的一片,耐薩尼爾則低垂著頭,目光藏進了眼眶的陰影裡,沉默不語。

伯洛戈解釋道,“但無言者想要昇華至榮光者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剔除所有的分身,以唯一的姿態降臨。”

耐薩尼爾試探道,“唯一者?”

“沒錯,以太池會將力量平均地分給所有的無言者,那麼想要昇華至受冕者,無言者必須保持其唯一性,獨享整座以太池的力量,但也因成為唯一者,他也失去了其不死性質。”

伯洛戈嘆了口氣,這應該是為數不多的好訊息,“當他成為唯一者時,也就具備了被殺死的可能。”

帕爾默說,“所以無言者才遲遲沒有昇華至受冕者嗎?他也害怕自身的毀滅,哪怕已經是至高的存在了。”

“或許吧,畢竟就連天外來客也死了,不是嗎?”伯洛戈平靜道,“世間的一切超凡之力、紛爭起始,都源自於天外來客的死亡……”

他想了想,感嘆道,“可能正因一切的開始,源自於一位天神的死亡,所以我們才會莫名地追求起不死,對死亡無比恐懼吧……無論人類還是魔鬼都是如此。”

死亡,人生的終極哲學,每個人都要試著接受它,無論你是否願意,它終會到來。

耐薩尼爾用力地掐了掐鼻樑,聲音有些疲憊,“除了以太池外,還有什麼昇華方式?”

“另一種便是我們將要面對的凝漿之國了,”伯洛戈先是搖搖頭,接著解釋道,“這是由別西卜經營多年所打造的晉升儀式,但具體如何實現,我還不清楚,但我猜測……”

伯洛戈想繼續說下去,但喉嚨裡就像卡著一塊異物般,他說不出話,也呼不了氣。

掙扎數秒後,他才勉強平復了下來,說道,“我猜測,凝漿之國一旦發動,它會將整個科加德爾帝國化作猩紅的地獄,凡是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生靈,都將被強行掠奪靈魂,凝聚為哲人石,變為受冕的血祭。”

言語一出,空氣中彷彿浸透了血氣般,引人作嘔。

帕爾默與耐薩尼爾交流了一下眼神,他不解道,“強行凝聚的靈魂,遲早會獲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