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洞之外,諸多的血絲與觸手狂湧襲來,但好在萬眾一者的掩護及時降臨,高濃度的以太在半空中炸裂,巨大的血肉炸裂成一團團的火球,猩紅的血雨下個不停。

大量的鮮血倒灌了進來,匯聚成猩紅的溪流,艾伯特的目光注視著這道血流,目睹著它淌向血洞的更深處。

這道血洞完全是由萬眾一者的力量強行開鑿出來的,放眼望去,就像一團巨大的血肉與錯位的建築混亂地堆砌在了一起,變成一團扭曲憎惡的結合物。

伴隨著王權之柱深處那起伏的、宛如地震般的心跳聲,這道深邃的血洞還在有規律地收縮著,在其盡頭,伯洛戈與帕爾默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能隱約地感受到他們的以太反應,以及血肉之下,鮮血狂湧的暗流聲。

“我有想象過終焉之戰的殘酷,”耐薩尼爾低聲道,“但想象總是追趕不上現實啊。”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就像焦土之怒剛爆發的那一日,我只以為這只是極為普通的一場區域性戰爭罷了。”

艾伯特笑了笑,回憶起了從前,“那一天,我下午還去海邊游泳來的……誰曾想,這場戰爭會持續如此之久,影響如此之廣。”

耐薩尼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打量著眼前這位傳說中的初代局長,耐薩尼爾可以說是聽著這位初代局長的故事,一路從基層職員幹到了副局長。

明明已經和艾伯特並肩作戰了有段時間了,耐薩尼爾依舊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不止如此,眼下的一切都充滿了不真切的感覺。

短暫的寧靜中,艾伯特突然又說道,“仔細想一想,還真是沉重啊。”

“怎麼了?”

耐薩尼爾疲憊極了,不止是身體的勞累,精神也是如此,在這空隙的時間裡,他的腦海幾乎不會主動思考任何事,而是專注於恢復體力,如同機械一般,等待著下一輪戰鬥的開始。

“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裡,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於凝漿之國中……你不覺得很沉重、很壓抑嗎?只要我們能早那麼一點解決掉凝漿之國,就能在無形中拯救許多人。”

艾伯特長長地嘆了口氣,“結果我們就在這閒聊,浪費時間。”

“其實也算不上浪費時間。”

艾伯特又補充道,“就算我們衝上去,也只是無意義地送死罷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心情變得更糟糕了。”

耐薩尼爾眨了眨眼,如今他的注意力只能專注於眼下這些事了,艾伯特所講的,什麼成千上萬的人,此刻對他來講,只是一行冷冰冰的數字。

“我本以為,你會是一個寡言少語、冷淡至極的傢伙,”耐薩尼爾努力提起精神,“沒想到你會想這麼多,比我預計的要有血有肉多了。”

“哈哈哈,沒事別想象這種事,”艾伯特露出笑意,“說不定在別的職員眼中,你這位副局長,也被猜成一個這樣的人呢?”

耐薩尼爾反應了一陣,露出一副難看的笑意。

忽然,周遭的血肉再一次劇烈蠕動了起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耐薩尼爾明白,休息的時間結束了,一頭一頭血肉造物從胃壁之中鑽了出來,猩紅通透的體表下,隱約能看見它們體內流淌的金色脈絡。

那是燦金之魂、黃金之血。

經由凝漿之國的強化,這些血肉造物一個比一個難纏,要不是兩人是榮光者,恐怕早已倒在了這連續的襲殺中。

戰況再一次變得激烈艱難了起來,耐薩尼爾儘可能地平穩輸出自身的以太,以避免觸發魂疤對鍊金矩陣的影響。

這種情況下,耐薩尼爾光是控制自己的以太,就快佔據了全部的注意力,只能完全依靠著下意識的本能去作戰。

一道道的血痕在耐薩尼爾的體表綻放,他的變得血淋淋的,諸多纖細的肉芽在傷口的邊緣生長,但還未完全爆發,就被滾燙的火焰灼燒成了一塊塊的焦黑。

耐薩尼爾強忍著痛苦,精神輕微地恍惚了起來,他能戰鬥到現在,完全是在憑藉著一股子的執念了。

餘光瞥見艾伯特,他也變得傷痕累累了起來,並且在諸多的傷口下,艾伯特變得越發蒼老了,頭髮幾乎全部變成了灰白,原本英俊的臉也佈滿了皺紋。

時間在艾伯特的身上飛逝,可他的精神依舊年輕。

閃爍的軍刀將耐薩尼爾身旁的血肉造物一舉劈碎,艾伯特攙扶起搖搖欲墜的耐薩尼爾,他露出微笑,臉上的皺紋擰在了一起。

“沒完沒了啊……”

耐薩尼爾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他察覺到周遭的血肉又一次蠕動了起來,這一次並非是有血肉造物要蜂擁而至,而是王權之柱的血肉化進入了下一個階段。

兩人所處的這片區域,不再有一絲一毫的磚石、鋼鐵可言,唯有猩紅的血肉永存。

因此,王權之柱全面控制住了這片區域,大塊大塊的血肉從缺口處增生了出來,連帶著胃壁也迅速膨脹,向著兩人挪移推進過來。